叶清兰没有将这些礼物搬回出云轩,而是搬到了景馨园里。
郑夫人送了罗氏回来之后,就和叶清兰一起对着这堆贺礼细细的研究了一番。名贵的木料制成的锦盒,没有任何异样的气息,也不像夹带着任何不利于孕妇物件的样子。锦盒里放的那些摆件,也没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都是很常见的金玉制成的。
至于那几张养胎的方子,看着也很正常。上面罗列出来的各种药,也都是比较常见的。
郑夫人对着药方沉吟了半晌,才说道:“这个养胎的方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谁也不会傻到在这么明显的东西上做手脚。万一按着方子配药出了问题,到时候有这样的物证,罗氏和三皇子想撇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叶清兰点点头:“您说的是,我也觉得这方子没问题。”
一旁的黄妈妈忍不住插嘴说道:“请恕老奴多句嘴,就算这养胎的方子没有问题,也不必按着这方子配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些总是没错。养胎的方子多的是,另外请太医配上几张也就是了。”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郑夫人想了想笑道:“黄妈妈说的是,既然如此,这几张药方就由你先收着。等熙年回来了,不妨给他也看看。至于三皇妃送来的这些贺礼,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放在景馨园这里由我保管。等孩子生下了,再拿回出云轩也不迟。”
这样处理,也确实是仔细周全。
叶清兰含笑应了。
这个话题,到此也可以告一段落了。郑夫人却忽然叹道:“三皇子小的时候,和熙年也是很亲密的。一口一个表哥喊着,可现在......”两人却成了对立的两方,就连场面上的来往也都很少了。
郑夫人的怅然唏嘘如此明显,叶清兰看着也有几分为郑夫人心酸。可惜,顾熙年和三皇子之间的恩怨纠葛这辈子注定是无法解开了。
叶清兰定定神,笑着安抚郑夫人一番。
郑夫人也是一时感怀失态,很快便恢复如常,自嘲的笑道:“我果然是老了,倒变的比以前多愁善感起来。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你这两天躺在床上静养,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恢复的很好。”叶清兰很配合的转移话题:“其实前两天那次昏倒,真的是意外。大概是这些日子一直吐的厉害,身子特别的虚弱一些。稍微劳累都觉得吃不消。这两天都在床上躺着,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现在精神好的很呢!”
郑夫人仔细打量她几眼,见她面色还算红润,总算放下心来。又殷切的叮嘱了几句:“总之还是要小心些为好。你胃口不好,孕吐反应又重,总是吃不下东西,身子肯定虚弱。越是这样,越是得逼着自己多吃一些。就算是吐了一大半,也总有一些留在胃里。不然总这么下去,你的身子熬垮了不说,肚中的孩子也会受影响。”
这个道理叶清兰比郑夫人更清楚。二话不说就乖乖点头应了。
回了出云轩之后,叶清兰也有了些倦意。应酬客人确实是劳心又费力的活计,更何况还得一直琢磨对方的来意,这种耗费脑力的事情,确实不宜孕妇啊!
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叶清兰总算有了些精神。
若梅笑吟吟的端了一碗银耳粥来。银耳粥熬的不算太浓稠,味道清清淡淡的,看着便十分爽口。叶清兰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的银耳粥一点一点的咽下去,总算没引起太大的反应。
等了半天,也没见叶清兰有不适呕吐的意思,丫鬟们也都十分高兴。
瑞雪看了叶清兰一眼,似要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叶清兰眼尖的瞄到了瑞雪的欲言又止,心念电转,隐隐猜到了一些,不由得微微翘起了唇角。当下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随口打发了屋里其他的丫鬟都出去了。待屋里只剩下她和瑞雪两个人了,才闲闲的笑道:“瑞雪,全福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那一天全福挨了结结实实的三十板子,当时就被抬到屋子里养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皮肉伤,可至少也得养个十天半月才能好。瑞雪看着心下不忍,曾经悄悄去探望过两回,此时忽然被叶清兰问起,俏脸忽的有些发烫,故作镇静的应道:“不瞒小姐,奴婢今天去探望过全福一回。他的身上敷了伤药,已经好了不少,不过,暂时还下不了床。”
主仆相处多年,叶清兰对她何等了解,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是有了底。
仔细想想也是难免,瑞雪比她足足大了三岁,今年已经十九岁了。思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全福人生的清秀,性子伶俐,嘴皮子也麻溜。瑞雪和他接触的机会又多,难免日久生情。只是不知道全福对瑞雪的心思又如何......
叶清兰心里暗暗盘算着,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说道:“相公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希望他受了这次皮肉之苦,以后说话行事能更仔细小心些。”
瑞雪随意的嗯了一声,却将头垂了下去。
叶清兰暗暗莞尔,不再逗弄瑞雪了,随意的将话题扯了开去。瑞雪见叶清兰不再提起全福,顿时悄然松口气。可在松口气之余,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
当晚,顾熙年又推掉了应酬回府陪叶清兰吃晚饭。夫妻两个习惯了在吃晚饭的时候闲聊几句。气氛显得轻松又融洽。直到叶清兰说起罗氏今天来探望的事情,顾熙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大半:“她怎么会来了?!”
叶清兰淡淡一笑:“她特地登门来给我道喜,还送了不少的礼物来。”
礼物?顾熙年瞬间皱起了眉头,目光也冷然了几分:“她送了什么样的礼物?”
叶清兰把礼物一一细数了一遍:“......婆婆特地把礼物都查了一遍,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来,索性将礼物都留在了景馨园。还有几张养胎的方子,我特地带了回来。待会儿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顾熙年略一沉吟,很肯定的说道:“既然送了养胎的方子来,应该没有问题。三皇子生性精明,罗氏做事也一向谨慎仔细,就算是有心要做什么,也绝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法子。”一旦配出来的药有什么问题,那几张方子可就是铁证。三皇子和罗氏都不是蠢人,怎么可能用这样的蠢法子?
叶清兰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若是礼物和方子都没问题,她特地来一趟,又是为了什么?”
是啊,三皇子如今被禁足在府里,正处在风头浪尖上,行事低调还来不及。此次大张旗鼓的登门来道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顾熙年安静的思索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出了讥讽的笑意。
叶清兰一直在留意他的神色变化,见他这般反应,心里顿时了然,也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罗氏确实是三皇子示意前来,却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想通过这样的行动,向顾熙年传达一些什么......
“他生性狭隘,锱铢必较,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还不知咬牙切齿气成了什么样子。”顾熙年眸光微闪,不疾不徐的分析道:“这两个多月,他肯定日日都在苦思,到底是谁在暗中算计他。看来,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他还被软禁在府里,不能出府找你对质。所以才让罗氏到府里来,借着探望我的名义,其实是想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你就是暗中算计他的人。”叶清兰很顺口的接了下去。
顾熙年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又提醒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些耗费脑子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你别整日盘算这些。”
叶清兰又觉得窝心又有些好笑:“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什么都不想总行了吧!那你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顾熙年挑了挑眉,淡淡一笑:“他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无凭无据,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我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和他对质。再说了,这种犯了皇上忌讳的事情,根本就不好解释。越是辩白,越显得心虚。他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肯定会越想越懊恼窝火。他憋了一肚子火气,却连和我对质都没机会。所以让罗氏登门,就是在向我下战书。这么大张旗鼓的举动,也是有意在做给三皇子一党的人看。但凡是有些脑子的,都能琢磨到这其中的不对劲。可以想见的是,接下来一段日子,我的日子别想太平了。”
三皇子的势力并未完全拔除,还有几个顽固又厉害的角色,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如果这些人在三皇子的受益下故意找顾熙年的麻烦,确实够人头痛的。
叶清兰也学着顾熙年的样子挑了挑眉:“三皇子向你宣战,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顾熙年傲然一笑:“尽管放马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