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薛氏今天假心假意的要为她做新衣,感情是为了带她去尚书府,让那位马夫人和陆尚书相看。要是被人家相中了,看来就要把她打包嫁到尚书府去了……
叶清兰从没有这种恨的咬牙切齿的感觉。好在有崔婉及时给她通风报信,要是真的被薛氏算计,她可就陷入被动了。不管怎么说,薛氏都是她的嫡母。占着身份的便利,她这个庶女,在别的事情上和嫡母斗一斗倒是可以。婚姻大事上其实根本没有发言权!
崔婉想了想,给叶清兰出了个主意:“反正还有几天,你不如装病好了。”
“不妥。”叶清兰皱着眉头:“装病只能躲得了一时。”就算这几天“病了”,可总不能一直病下去。等“病好”了,薛氏还是坚持带她去尚书府,那要怎么办?
崔婉也没主意了,一脸愁容:“那要怎么办?”
叶清兰深呼吸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还有几天时间,总能想出法子。对了,堂嫂,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要写封信给父亲,麻烦你派人替我送到郑州去。”现在只有向叶承礼求助,只要叶承礼不点头,薛氏休想任意摆布她的亲事。不过,这信绝不能被薛氏看到,只能求助于崔婉了。
崔婉二话不说便应了:“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写信。也别回荷风院了,去你堂兄的书房,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
叶清兰也无心和她客气,立刻点头应了。坐在书桌前酝酿片刻,叶清兰才开始动手,这封信自然要写的声泪俱下凄惨无比。等写完了之后,再故意将最后两行字上滴了些水,看上去就像泪水滴落在信上。只要叶承礼还有点做父亲的良心,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信写好之后,崔婉立刻命人去召了府里专门送信的家丁来,反复叮嘱道:“骑府里最快的马,务必要在两天之内把信送到,要把信亲自交给三老爷。要是三老爷有回信,你就等着拿了回信再赶回来。”叮嘱完之后,又特地赏了二两银子的封红。
那个家丁欢喜的领命去了。
“堂嫂,谢谢你。”叶清兰真诚的道谢。
崔婉嗔怪的说道:“和我还有什么客气的。虽说已经给三叔送了信,可这一来一回至少也有四五天。就怕这几天里三婶娘就要带你到尚书府去,到时候一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还是得再想些对策才好。”
叶清兰默默的点了点头,脑中迅速的思忖起对策来。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法子。看来,也只能用崔婉之前的法子先装几天病再说。至少能拖延一阵子。等叶承礼有了回信,薛氏就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算计她了……
当然,要想装病骗过精明的薛氏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叶清兰狠狠心,当天晚上站在窗子前吹了半夜的冷风,睡觉的时候又故意不盖被子。一夜过来,果然手软脚软头昏脑涨。
瑞雪来伺候叶清兰更衣梳洗的时候,被叶清兰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急急的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叶清兰不用装也非常虚弱:“头有点晕,大概是受凉了。”
瑞雪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奴婢这就去向太太禀报一声,请个大夫来给小姐看看。”
叶清兰却说道:“我还是先去和母亲请安吧!”自己这副样子,一定得在薛氏面前露个面,让薛氏亲眼看到她是真的病了。
当叶清兰一脸憔悴病容的出现在薛氏面前时,薛氏先是一惊,旋即拧起了眉头:“你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生病了?”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不快。
叶清兰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依旧一副病的不轻的可怜模样:“大概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踢了被子,所以受了凉。”
这病来的也太凑巧了吧!巧合的让薛氏不得不怀疑叶清兰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装病。
“既然不舒服,这两天就在屋子里好好歇着。”薛氏淡淡的说道,又打发一旁的管事婆子出去请大夫。她今天倒要看看,叶清兰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好在叶清兰病的货真价实,那个留着山羊胡须的大夫望闻问切一番之后,说道:“十小姐这是受了寒气,需要精心休养。老朽再开一副药方,喝上几天就能见效。”
竟然是真的病了!
薛氏的疑心总算去了大半,也没兴趣再多待下去了,随意的吩咐一句:“这几天你就安心静养,请安就免了。”看来,只能等叶清兰身子好了再去尚书府“做客”了。
叶清兰恭敬的应了,然后目送薛氏拂袖离去,眼中迅速的闪过一丝笑意。总算暂时把这关应付过去了!
不过,当桂圆殷勤的端着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走过来时,叶清兰就笑不出来了,苦着脸商议道:“桂圆,我等会儿再喝好不好?”去年一连喝了三个月的药,害的她后来见了汤药就想吐。
桂圆态度十分坚决:“汤药冷了药效就不好了,小姐还是趁热喝吧!”说着,将汤药端到了叶清兰的面前,殷勤的舀了一勺送到叶清兰唇边。
叶清兰只得张开嘴,将药喝下。温热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滋味真是深刻啊!
好不容易把一整碗药都喝完了,叶清兰的脸都苦成了一团。瑞雪忙捧来蜜饯,叶清兰一连吃了几个,口中的苦味总算淡了不少。又生出倦意来,足足睡了一个下午。等醒来之后,精神果然比之前好了不少。
丫鬟们都很高兴,叶清兰却暗暗蹙眉。照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两三天就会好了。不行,不能好的这么快!
于是,当天晚上,叶清兰又悄悄的站在窗边吹冷风.....这样一折腾,隔日病情又重了些。如此反复几天,身子自然迟迟没好。
别说薛氏觉得奇怪,就连丫鬟们也开始暗暗嘀咕起来。小姐白天喝了药精神还不错,怎么隔了一夜就又恢复原样甚至病情更重了?
叶清芙闲着无事,每天都来探望。不过,她十分讨厌浓浓的药味,每次最多坐上一会儿就走。
崔婉也是每天都来,她心知肚明叶清兰为了什么生病,见叶清兰把自己折腾的这么惨,心里颇有些不忍,忍不住低声叹道:“你也真是的,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做什么。装装样子就是了。”
叶清兰漫不经心的笑道:“装装样子哪能骗得过母亲。你可不知道,我刚一说不舒服,她就立刻让人请大夫来给我看诊了。”要是装病,早就被拆穿了。
崔婉哑然,半晌才说道:“那你要病到什么时候?”
“至少也得等父亲的回信到了再说。”叶清兰显然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路:“不过,我也不知道父亲的态度如何,所以,还是等继续病一阵子。”
崔婉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叶清兰微凉的手,满心都是怜惜。这么一个蕙质兰心又善良可爱的少女,偏偏是庶出,又有薛氏这么一个嫡母……
叶清兰反倒微笑着安抚起崔婉来:“堂嫂,你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
崔婉打起精神,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声说道:“我让你堂兄去打听了,听说那个马夫人之前就想为陆逸定一门亲事。可谁家也舍不得把嫡出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马夫人只好退而求其次,相了两个庶出的小姐。人家倒是乐意了,可她又嫌弃那两个庶出的小姐不够出挑。”
结果,后来在崔府看到叶清兰,便一眼就相中了。正好和满肚子坏水的薛氏一拍即合。
崔婉越说越是不忿,声音渐渐高了起来:“这个马夫人也太过分了,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命不长久的病秧子,偏还要来祸害人家的女儿!”
叶清兰倒是心平气和:“做母亲的自私一些,也是正常的。正因为那个陆逸体弱多病,马夫人才更心疼他。一心想为他挑个好媳妇。这种心情,倒是能谅解。”
不过,谅解归谅解,她可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打算!
崔婉看着面色平静柔和的叶清兰,忽的叹道:“她看中谁不好,偏偏相中了你……”
叶清兰挑了挑眉,自我解嘲:“谁让我长的人见人爱呢!”
崔婉听的哭笑不得。
两人在屋里窃窃私语,站在门外候着的若梅却皱起了眉头。她经过特殊训练,耳力十分灵敏。即使隔着门板两人的声音又小,也能听见十之八九。
怪不得小姐这场病来的莫名其妙又异常反复。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这样的大事,可得尽早告诉公子爷才行!
若梅悄悄的回了自己的屋,匆匆的在纸条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又用隐秘的手法将这张纸条传了出去。
顾熙年收到这张纸条的时候,是在当天夜里子时三刻。
之前,他在太子府里和太子密谋要事,又和太子府的一堆幕僚喝酒,一直应酬到了子时才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