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蹄声从远至近,很快的就追了上来。
顾熙年回头看一眼,待看清马上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眉宇间一片冷意。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殊不知,来人在见到他的身影时,心里更是不痛快。不是已经回定国公府去了吗?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叶清兰见顾熙年面色不愉,心里暗暗诧异,很自然的探头张望一眼。然后便愣住了。竟然是孟子骏来了!
……
这下可真是够她头痛的了!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每次凑到一起都免不了唇枪舌剑。今天都是特意来送她,偏又凑到了一起,这下不出乱子才怪!
不出所料,孟子骏的马刚一追上来,顾熙年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孟表弟不是去刑部点卯当差了吗?怎么忽然跑到这儿来了?要是被督捕司的主事知道你趁着当差的时间四处乱跑,只怕不太好吧!”
话语里隐隐的威胁之意,孟子骏岂能听不出来。
孟子骏若无其事的笑着应道:“顾表哥尽管放心,我正是奉了主事的命令,要尽早熟悉京城的路况环境。所以才会特地四处转转,没想到这么巧就遇上了兰表妹的马车。看来,我和兰表妹还真是有缘!”
有缘?顾熙年挑了挑眉,淡淡的笑道:“孟表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兰表妹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再这么缠着兰表妹不放,只会造成兰表妹的困扰而已。要是换成我是你,现在就该乖乖的当差做事去,免得让兰表妹心里不自在。”
……果然犀利又毒辣!短短两句话就戳中了孟子骏心里最脆弱的一处。
孟子骏笑不出来了,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是啊,叶清兰的心里此刻装的是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不是他了……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近乎无赖。可让他就这么放弃叶清兰,他实在不甘心。输给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他心里更是不服气。明明他才是最了解最熟悉也是最适合叶清兰的人,凭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叶清兰被别的男人抢走?所以,就算是利用叶清兰的愧疚继续接近她,他也不肯放手!
叶清兰听不下去了,嗔怪的白了顾熙年一眼,暗示他收敛一些。然后又笑盈盈的和孟子骏打了个招呼:“孟表哥,真是巧啊,没想到你会到这条街上来。”也算是为孟子骏解了围。
孟子骏看着巧笑嫣然的叶清兰,面色顿时柔和了起来:“是啊,确实很巧。”其实,他早就算好了路线掐准了时间追过来,本想借着这样的举动讨叶清兰的欢心,怎么也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一步!
叶清兰开起了玩笑:“难得这么巧的遇上,我就厚颜一回,请孟表哥送我回府好了。”
孟子骏朗声笑了:“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孟子骏心情好了,顾熙年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冷着脸骑在马上,冷眼看着孟子骏和叶清兰言谈甚欢的样子,心里的憋闷就别提了。
自己的女朋友被别人觊觎,而且那个人还正大光明的表现出了企图,唯恐天下不知。这样的情形足够让任何一个男人懊恼。更何况,顾熙年还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更重要的是,每次他和孟子骏对上的时候,叶清兰非但不向着他,反而向着孟子骏……他要是能咽下这口气,也不叫顾熙年了!
如果依着他的性子,此刻早该和孟子骏翻脸了。可不知怎么的,他今天竟然硬生生的将这口又酸又苦的闲气忍了下来!
这个孟子骏来历不同寻常,叶清兰对他很明显的有几分特殊的情谊。他要是当着她的面和孟子骏争执起来,根本是自找苦吃……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就让这小子得意的蹦跶,等过些天赐婚的旨意下来了,到时候叶清兰的人和心都是自己的。到时候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脸再出现!
顾熙年在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总算勉强将心里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压了回去。
顾熙年难得的这么安静配合,叶清兰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忍不住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深沉面色却还算平静,心里忽然有些微妙的悸动。
以顾熙年的性子,能忍得下这口气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可他今天却硬是忍了下来……说到底,是不想让她为难才会如此。这对顾熙年来说,大概是从没有过的委屈了吧!可他还是这么做了,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比她想象中的更在乎他们的感情?
叶清兰心里泛起阵阵甜意,却硬是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
她已经选择了和顾熙年在一起,注定是要辜负孟子骏了。若是当着孟子骏的面和顾熙年表现的太过亲昵,可就更伤孟子骏的心了。所以,只好让顾熙年再受点委屈了……
一路上,叶清兰和孟子骏一直有说有笑,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顾熙年。
好在很快就到了昌远伯府外,不然,顾熙年真担心自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气死的男人!
“我已经到了,多谢两位表哥送我回来。”马车停了,叶清兰下了马车,礼貌的道谢。
孟子骏笑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以后有空一定来看你。”
顾熙年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却什么也没说。
叶清兰又迅速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表哥,你替我和惜玉表妹说一声,等府上有喜事的时候,我一定去道喜。”
……这无异是暗暗承诺会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弥补”他了!
顾熙年听了这话,心里的不快总算散了一些,故作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翻身上马。
孟子骏也没了留下的理由,道别之后,也翻身上马。
等叶清兰进了府之后,两个男人才策马前行。刚走了没几步,就听顾熙年闲闲的说道:“听说孟表弟骑术甚佳,不知今日可否领教一番?”
孟子骏毫不犹豫的接下了挑战:“好,不过这里人多,不适宜策马疾行。不如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我知道有一条路,离这儿不远,平日里行人极少。”
顾熙年淡淡的应了,然后来了一句:“不如,我们加个赌注如何?”
孟子骏对自己的骑术极有信心,自然不惧任何赌注,甚至挑衅的说道:“好,输的人以后别再缠着她。”
顾熙年才不会吃这个亏,话语冷淡却又犀利:“从头到尾一直缠着她不放的人只有你。我和她两情相悦,何来缠着不放这一说。”孟子骏输了无所谓,他输了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傻子都不会同意这样不公平的赌约。
孟子骏被噎了一下,又嫉又恨又酸,不假思索的反击:“她若是真的不情愿,怎么会让我缠着她。”
……这次换顾熙年被噎住了,脸陡然沉了下来。旋即冷笑一声:“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她现在心里只有我。你就算再不服气,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孟子骏被气的心血翻腾,也不纠结什么赌约了,简洁利落的说了句:“我们今天马上比个高下。”不给点眼色给顾熙年看看,简直难消心口这口恶气。
很巧,顾熙年也是这么想的:“一言为定!”今天不让孟子骏狠狠输一回,他就不叫顾熙年!
两个男人杀气腾腾的对视一眼,然后再也没兴趣多说半个字。策马到了不远的一条路上,约定好了距离之后,不约而同的勒紧缰绳,用力踢了踢马腹,两匹马嗖的蹿了出去。
顾熙年骑的马是顶级的良马,孟子骏的马要稍微一筹,可也十分健壮有力。若论马技,两人也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可距离一远,顾熙年的马就显出了优势,愣是快出了一线。
孟子骏紧追不舍,猛踢马腹,竟然硬生生的又追的并驾齐驱。
顾熙年不敢有丝毫怠慢,也全力策马。
就在两个男人斗的难舍难分之际,异变突生。孟子骏求胜心切,踢马腹太猛,胯下的马吃痛之余,长嘶一声,双蹄高高的抬起。孟子骏猝不及防,差点被掀落马背。下意识的揪了马的鬃毛。却不料这样的举动更惹出了马的野性,竟在原地打起转来。
顾熙年一惊,不假思索的勒紧缰让马停住,然后伸手拉了孟子骏一把。孟子骏借着这股力量,利落的跳下了马背,总算是转危为安。
饶是如此,孟子骏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真的从马背上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摔断了腿胳膊什么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没事吧!”顾熙年的声音响起。
孟子骏被他救了一把,心里又是别扭又觉得窝囊,没什么好气的说道:“放心,我命大的很,什么事也没有,让你失望了。”
顾熙年可不是受气包,闻言冷笑道:“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伸手拉了你一把,你今天不摔断腿才是怪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