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在旁边听得摸不着头脑,想那布衣中年看样子就是懂风水的,可是你这年轻后生比自己恐怕还小上几岁,却也在这里不懂装懂。
“难怪什么?”大虎问道。
“难怪你那七伯将新祠建在这河口。”古川答道。
“为什么?”大虎还真的不信古川也通风水,追问道,当年七伯召集村民建新祠时,也跟他说过一些选址的道理,不过他听不懂。
“卦见坎水,呈病象,逢震巽两相则为朽木无花,其东南方有不洁处,日月之卦每取一爻,亥水源头则在日下三爻处——万家村。所以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万家村。”
“我还以为你真的懂什么风水,之前我们就说过了,要不是万家村建了祖祠,坏了我们的风水,我们也不会建个新祠。不过是偷听到我们的话。”大虎一脸的不屑,催道:“快走吧。我们还有农活要干呢。这折腾下来,都可以上炕睡觉啦!”
古川也不以为意,与刘启天一起走下山包。
回到村中,刘启天走到七伯身前就是一个深揖,道:“前辈选址无可挑剔,是小辈鲁莽了。”
七伯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眼神里却满是失望。
刘启天走回海万年身边,冲他摇了摇头。
黄主任有些失望,又看向海万年,海万年却盯着古川。
古川此时走到祖祠门口,一动不动。
他那诡异的举动吸引了村民的注意。
然后他走进去了。
村民喧哗起来。
七伯拐杖在地上一捶,站了起来。颤悠悠地指着古川:“拦下他。”
大虎一个箭步追上,就要拉住古川的肩膀。
古川背后长眼一般,肩膀往下一沉,躲过大虎,一脚踩在魏家祖祠的内堂地上。
一踩在内堂里,古川就觉得全身发阴,祠堂里的光线昏暗,只是隐约见到一排排的祖宗牌位在香桌上供着。
大虎第一下没抓住古川,脸皮已经臊得发红,追了进来,低声喝道:“还敢进来!”伸手就去拉古川。
“你看!”古川没有动,任凭大虎抓住自己。
大虎一愣,顺着古川的视线看去,只见香桌后面的墙壁上一条闪电状的裂缝,不断有水珠渗出。
“怎么可能?才刚刚建好两个月。”大虎惊叫道。
七伯此时也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七伯,你看这墙上——。”大虎忙跟七伯说,新建祖祠就产生裂隙,而且裂缝不是一般的大,宽的地方足以塞得下大虎一个拳头。
“我知道了。”七伯的老眼在这昏暗祀堂里看不清东西,气喘吁吁地走到墙角的板凳上坐下,问古川:“后生仔,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木旺克休,水旺克震,此处地势南高北低,水旺而火弱,水汽多入墙体,且逢震卦地底难平,自然墙缝开裂。”
“那你可知我为何选址在此?”
“七伯是故意的。亥水源头不消,三毒病灾顺水而下,郁积淡水村头,七伯是要借每日晨祭祖祠之气对冲三毒。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对冲之力由这祖祠承去,所以时间不长墙体开裂。”
大虎在一旁听着七伯和古川一问一答,莫名其妙:七伯不是让他进来抓这小子出去吗?怎么又和他聊起来了?
“那后生仔,你有什么办法吗?”
“七伯,借纸笔一用。”古川胸有成竹。
七伯叫大虎去祠堂内屋拿来纸笔。
古川凝出一道白玉气,聚到笔尖,一气呵成,画了一道化金符。
七伯浑浊的眼神在古川下笔的那一刻突然爆出一道精光,似乎都能将整个祠堂照亮。
这道符没花多少工夫,那日在龙泉城以千符自燃成就五行符后,古川的符道已经算得上入门。
古川把符纸拿在手里,走到祠堂靠河一面,将窗户打开,拿着香桌上的供香点燃,符纸化灰,随风入河。
河上清风透窗而来,似乎将祠堂内的阴气吹散,大虎身上打了个激零,看向七伯。
七伯风干的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乙庚化金,乃金绝地,故曰返象,正是绝处逢生。”
古川用的正是那日廊桥上千符乘风法,不过此处风势变为水势,既然三毒由水而来,自然也可随水而去,古川将水化金,金气利刃将郁气一扫而空,化入水相。
“七伯,这风水恶气还是来自淡水上游万家村。根源不除,就是再建一座魏家祖祠,也是无济于事。若是可能,我想去万家村让淡水村及其他下游村庄彻底解除此患。”
七伯的心情激动,但还存有疑问:“后生仔,你这符法虽显生疏,但规矩方圆不错,但只凭这一点,还是远远不够,万家就算除了那被逐出家门的万量外,还有兄弟叔伯四人都是风水高手,你凭什么能让万家低头?”
“没关系,七伯等我从万家村回来就知道了。就算我失败了,七伯你也没损失什么,不是吗?”
“好,那就等你从万家村回来,只要成功,这魏家新祠拆了也可以。”
七伯爽快答应道,大虎想说些什么,看了看墙壁上的裂缝,又把话吞了下去。
——
海万年、黄主任等人在祠堂外焦急地等待着。
刚才古川走进祠堂,着实让黄主任跳脚:“海总,什么风水大师,这么不懂规矩?他魏家的祠堂就这样进去了,要是闹出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
黄主任生怕身边村民喧哗闹事,还好大虎和七伯跟进,里面也似乎没传出什么声响。自己又是外人不好进去,只能和海万年在外面焦急等待。
然后古川和七伯、大虎走了出来。
黄主任的眼睛差点跳了出来,因为古川和大虎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七伯走出来。
七伯笑呵呵的仿佛刚才和古川在里面搓了一桌二人麻将赚了一大笔似的。
大虎的脸阴晴不定,但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暴躁。
“这是怎么回事?”黄主任仿佛看到了猫背着老鼠走出来似的。
海万年不比黄主任知道多少内情,但却装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古川风水之学独具一格,能说服七伯也是自然。”
刘启天之前就看到祠堂后一点熟悉的元气波动,心知多半又是古川出手,只是想不通他是如何说服七伯的。
七伯、古川、大虎三人走到黄主任身前,七伯道:“黄主任,这魏祠要拆也可以……”
老人家说话慢,还没等七伯说完,黄主任兴奋道:“真的?多些七伯对政府工作的支持,大家上吧!”
黄主任回头招呼了那些还坐在树下乘凉的拆迁工人们。
“但是要等这后生仔去把万家村的祖祠拆了。”七伯慢慢地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黄主任等人将视线集中在古川身上。
“什么?拆万家村的祖祠?”
“你疯了?”
众人议论纷纷。
“我可没说拆万家村的祖祠。”古川摊开手无辜道,暗地里则在骂那七伯杀人诛心,硬是把自己推到火坑里烤个里焦外嫩,反正不是他自己出马。
黄主任以为有什么误会,古川接着道:
“我还没想好。只有到了万家村才行。”
黄主任只想快些解决淡水村的祖祠问题,虽然看不出来古川这年轻人有什么厉害之处,但既然这七伯松了口,还不赶紧添柴烧火,把这事给办了。
“上车,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
从卡车上双腿打颤的海万年被刘启天和古川搀扶着下来。
“你们怎么不劝我一下,这卡车这么颠簸——”
古川好笑道:“海总,是你自己说了,乘城建处的专车过来,显得有气势些,不会像刚才一样被村民围住,连车都开不了。”
“算了,等会你和启天先回去把车开过来接我吧。我这老骨头啊!”海万年叫苦道。
“小兔崽子,你有种别跑!”
“死要钱的,你有种晚上别爬李寡妇家的窗!”
“兔崽子,我——我哪有——我要杀了你!”
万家村口追追逃逃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不过0出头的年纪,看似散步的节奏往前拖着步子,身法却极其滑溜,每次都是险险避过身后一个中年人的抓捕。
古川眼睛一亮:“万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