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一惊,不过想到自己来的时候这么重的脚步声早就被余海听见,也就释然。
他拉开木门,走了进去。
余海仍和上次一样,双腿跪在茶几前,腰折成90度的样子,头几乎要贴在地板上。
“呵呵,你来了。”
余海的声音细若游丝,如果不是这居室在大院深处,极为安静,古川的耳力也较常人灵敏,几乎要听不见了。
“余海大师傅,我有件东西想让你看一下。”
古川将怀中的铁球放到茶几上。
虽然已经刻意放轻了力道,但是娑罗的沉重重量还是压的那薄木茶几咯吱作响。
余海听到异响,费力地抬起头来。
“这是——?”
余海的面容出现在古川的眼前,古川吃了一惊。
余海更老了。
老的几乎让古川认不出来。
余海贴近娑罗,看上去像是在用鼻子嗅娑罗的味道似的。
古川不禁想到了金馆长所说的“老而不死”这句话。余海看来是真的老了。
以前的老态和现在比起来就像是青壮年一般。
“没想到在我死前居然还能看见这东西。”余海的声音传来。
古川愣了一下,听余海的口气,以前这娑罗似乎就在她手上一样。
“师傅,你认得这个东西?”
“认的,怎么不认的。人老了,记性不好,但是唯一有这个东西是忘不掉的。”
余海语气充满了唏嘘。
古川静静听余海说来,这才知道娑罗的具体来历。
余海的师祖为了余海性命,走遍名山大川,最后搜集了延寿的各项材料。
这娑罗就是其中的一剂主料。
后来延寿之事成功,只有这个娑罗留了下来,听师祖说,还有些用处。
不知怎的就流落到了金家的手里。
古川将自己从金馆长那里听到的娑罗吸人阳寿再转嫁到施术者身上的事说了出来,余海听了久久不语。
“不对。”余海半晌才冒出这两个字。
“哪里不对?”古川问道。
“娑罗根本就没有吸人阳寿的能力,原本只是作为药力转换的一个桥梁用的,除非——”
余海沉思了一会儿,“除非是用了邪法,才会能让娑罗拥有这样的能力。不过这种延寿的法门限制也很大,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这样的条件供给阳寿,多半要是血亲才能提供阳寿元。”
古川听得心惊,他想到了金馆长所说的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娑罗而死,这样看来,当然是为金范提供寿元而死的。
可是现在金家只剩下金重和金馆长两人,金范要回娑罗,难不成还要吸这两人的寿元吗?
金馆长的寿元本已不多,金范要真的为延寿考虑,恐怕会拿金重下手!
古川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起了一股恶寒,虎毒不食子,如果金范这真的这样做了,那他已经不能用没有人性来描述了。
不过想到他把金重关在那个地下室里,古川就觉得金范多半早就有这样的打算。
甚至连带这个娑罗也是放在金重的房间的密室里。
古川这时才对金馆长说的“邪物”一词有了深刻的体会。
从伦理人常来说,这个娑罗确实是不折不扣的邪物。
“师傅,要怎么才能毁了它呢?”
“毁了它?”余海发出她那独有的笑声,“怎么毁?当年我师祖是因身负无量一脉绝学大智三昧经,才能以其中的涅槃入形法催动娑罗。如果你只是想让它失去效用的话,只要去找无量脉的大师学会《大智三昧经》就行了。可惜。大智三昧经早已失传,就是无量脉中的人也不见的就会。”
天底下再没这样巧合的事了。
古川摸了摸怀中的那本书,“大智三昧经”和那娑罗放在一起,原本金范的打算就是让高远施术,把金重多余的寿元嫁接到自己身上吧。
原来如此!
只是没想到这贪方便的一举,却让古川吃尽了好处。
古川几乎要放声笑出来。
他又询问了几句余海有关施术时要注意的事项,就匆匆离去。
他已经迫不接待地要回去试验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邪物就要毁了才好!
古川没有回家,反而去了陈家,向陈多福要了间静室,说是要静修一段时间。
陈多福也乐意看到古川安份地呆在家里,否则在外面迟早是要和金家起冲突的。
陈千雪正为看到古川开心,却没想到转眼间他就抱了个铁疙瘩去静室静修,也没说多久出来。
让陈千雪不开心了很久,想要找个人发发脾气都不行。
陈家已是古川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有陈老爷子坐镇,就算金家的人知道自己在这里,也是进不来的。
他现在可以把全部心神投入到娑罗上。
静室的面积不大,只有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打坐用的蒲团,门外有个食格,会有专人送来饭菜。
在静室中修炼的人只需集中解决自己修炼上的问题就行。
古川此次虽不是为了修炼,但也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就是那大智三昧经他虽然已经有了,但上面记载的涅槃入形法他却还是不得要领。
这种状况他自从修成五行易经以来还从未遇到过。
古川一时心浮气燥,再也坐不下去,站起来,在静室中踱步。
这一踱,直到双脚发麻,都没想出主意来。
涅槃入形法的难处就在于这不是一个人可以修炼的法门,原本是用来沟通元气的桥手,古川只有一人,自然很难领会到其中的精髓。
除非还有一个修为和他差不多的人一起参悟。
这可就难了,古当然不是自大,认为自己现在是风水界第一高手,只是要找个修为相当的人太难,人海茫茫,时间又这么短,到哪里去找?
即便以陈家这个风水世家的底蕴,也很难——
想到一半,古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个人。
陈林!
前些日子在白尾村攻破金家祖坟大阵中他就出过不小的力。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也看过《大智三昧经》。
古川敲了敲静室的门,门外一直有人守着,“请陈林过来一下。”
“是的。”那人也不多话,就走开了。
要是以前的话,古川即便有了这个念头也不会去主动邀请陈林,可是经过白尾村的事后,双方之间的隔阂渐渐少了,甚至有些亲密。
没过了一会儿,门外人回来,“陈林说他有事不过来了。”
古川一阵失望,看来陈林还是对他心有芥蒂,不肯过来。
既然他不愿过来,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
古川正要坐下,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实在不行的话,也许要把陈老爷子给请出来。
这时门外那人又说道:“陈林说他现在在医院里照看他父亲,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去医院找他商量量。”
古川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陈林不是故意不来,而是真的有事。
他突然想到之前陈林说过阿桂拷问陈全安,打废了陈全那的一只腿的事。
他问明了医院的地址,就往那里去了。
静室修行,最忌中途而废,不过现在古川只是借静修避祸,也算不是正经的修炼,所以出来一趟还算可以。
到了医院,古川找到住院部,陈林说是在三楼,但是哪个病房并没有细说,古川也只能一间间地看过来。
正找到一半,古川听到前面一间病房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有两个人的声音极是响亮。
“跟你说了一定要截!不截命都没了,快签字!”
“你在害我!现在连你都我!”
“我怎么会害你!唉!真是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