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范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和阿桂不同,他知道这个铁球的价值,所以当初在交涉的时候,明知道提前把铁球当作交涉内容说出来,会引起古川的注意,但是他又怕如果不提的话,古川会把铁球当成不值钱的东西随意丢掉,所以最终还是开出了那样看似丰厚的条件。
“杀了他,然后马上派人去湖底捞出铁球。”金范大叫一声后,冷静了下来。
虽然派人去湖底铁球要花去不少功夫,但也总好过落在古川手里。
阿桂下了命令。
这会已经是彻彻底底的格杀令。
散落在湖边各处的七个监视者纷纷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巧的手枪,然后熟练地套上了消音枪管,借着袖子的掩护,盯着湖中古川的动向,只等着他回来,就要当场格杀。
古川抛完铁球后,拍了拍双手,伸了个懒腰,然后递给那船夫一百块钱。
那船夫掏着自己系在腰上的腰包,就要给古川找零。
古川却笑道:“不用找了。你回去吧。”
船夫脸上一喜,还从未碰过这么大方的游客,还只是在湖面上呆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给了一百块钱,而且马上就要回去。
他还没有细想“你回去吧”这句略显古怪的话,就像他自己不用回去似的。
拉起撑篙,在水里一撑,正要往回驶去。
却听到身后噗嗵一声。那客人居然跳进了湖里。
那船夫只道古川是不小心掉下水的,脱了一身上衣,就要跳入水里去救。
却见古川浮在水面上,做了个仰泳的姿势,往另一边湖岸游去。
还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游回去。
那船夫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嘀咕了一几声,他长年在这天心湖边撑船,还从挖见过这么古怪的客人。
有船不坐,还专门要游回去。
这天心湖本只有一处船只停靠的地方,那七名监视者也早就聚在停靠码头上等着古川归来,就要七枪齐发,让他死得惨不堪言。
谁也没有想到古川居然会自己跳进水里往另一边游去。
“快追!快追!”监视者的耳麦里传来了阿桂气急败坏的声音。
号这时才如梦初醒,发号施令道:“留下1号、4号、7号三个人守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追。”
他怕古川又折返回来,让他们扑个空。
号带着三个人前去追古川。
金范的脸色铁青,刚才古川在湖面上仰泳挥手的那一下,分明就是朝着他打招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到号这个人身上配有监视器的。
阿桂则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已经在想万一要是古川逃了出去,自己是不是先退出去,等老大发完脾气再进来。
古川就快游到了对岸。那四个监视者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岸上等着古川。
号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任务,在金家像这样的任务不知道执行过多少次,可是这么难缠的对手却是第一次碰上。
他握枪的手越发的冰冷。
离岸边只有百米的距离了。
号的手微微举起,这是让身边那三个监视者准备射击的信号,只要拳头一放下,他们就会把古川射死在湖里,连抛尸的工夫都省了。
百米的距离对手枪来说还有些远,等到离岸边五十米时就是最佳的射击距离。
这次他带出来的人的都是金家中的精英,百米穿杨的神射手谈不上,但也算的上是弹无虚发的好手,而且是四个人一起动手,就是个苍蝇也要被射落。
此时号看向古川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惹得金爷这么大发怒火。
他只知道执行任务。
目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是那个目标在他心里的印象却越来越讨厌了。
因为他一直对着自己在笑。
甚至——
目标就快到了五十米的界限时,突然踩在水里,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就不见了。
对,是不见了,整个脑袋都没入水里,连气泡都没留下几个。
号愕然,他举在半空的拳头僵住了。
金范和阿桂也是呆在监视器前。
“分散开来,他一潜水一定坚持不了多久,等他从水面上出来,马上格杀,不用再等命令,叫对岸的1号,4号,7号过来。”
号果断地下了命令,在他看来古川有意想通过潜水来躲过追杀,可还是要从水里浮上来的,除非他想死在这天心湖里。
号的判断不可谓不准,其他三人沿着湖岸线散开,一个个细细查看湖里的动静,另外三人则从另一边赶过来。
这天心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足有数千米的距离,如果说有人可以一直潜水游到对岸去,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这是常理,号也是这样盘算的。
然而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古川。
他就像是死在湖底里。
七个监视者沿着天心湖的半边湖岸线反复的搜寻,可连个人影也没看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过了十五分钟,这回就连阿桂和金范都觉察到了不对劲。
十五分钟就是让人游到对岸的时间都有了。
阿桂正要说话让号采取进一步行动。
1号的声音却在通讯频道里响起“看!那里!”
只见一个人站原本1号他们守的停靠码头上,热情地朝号这里招手。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挥手时的方式和之前在船上、水里的古川一模一样。
他居然在水里一直憋气游了回去!
这个回马枪杀得号等人措手不及,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古川施施然地叫停了一辆出租车上车走了。
监视器前,古川最后的画面停格在了古川挥手向号等人示意上。
金范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一副头痛不已的样子。
“金爷,还要不要再派人去——”
“先不要管他了,反正只要他在京北一天——”金范却没有再把狠话说下去。
他已经发过无数次类似的誓言,最后却总是让那个小子安然无恙地逃开。
“还是先把那个铁球捞起来。记的在晚上,不要惊动了别人。”金范吩咐道。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古川为了脱身把铁球扔到了湖里。
只要能得到那铁球,那之前的损失都可以忍受。
金范的心情有些好转。
“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都是水?”孔佑真惊呼了一声,看着浑身都是湿成一团,头发也乱糟糟贴在额头上的古川。
多亏了这些时间他在京北博物馆里的知名度还可以,门口的保安居然还肯让他进来。
“出去游泳了。”古川淡淡笑道,坐了下来。
“谁游泳不脱衣服的啊!你这个疯子。”孔佑真嘴里一边埋怨着,一边拿过来一条干的毛巾,给古川擦拭。
古川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拿过毛巾擦了起来。
“对了,你看到金馆长了吗?”
古川随口问道,现如今看来那个铁球的来历只有问金馆长才知道,可是今天他看到铁球时的样子活像是见鬼似的,也让他有些疑惑起来。
“不知道,今天早上还在的,之后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孔佑真的实验室本来就和金馆长的办室连在一起。金馆长的举动她自然是清楚的。
“好吧。等我他下次回来的时候,你再跟我说一声。”
古川擦干了头发,就要往外走去。
孔佑真突然叫了一声:“喂!”
古川回过头,“嗯?”
孔佑真摆摆手,“没事。你走吧。”
古川看了孔佑真一眼,她的眼这中似乎并无异样。
他转身走了。
阿桂的脸色惨白的像是个水鬼,此时是第二天的中午,阳光透过他身后的大玻璃窗洒进来,在他的身前留下一片阴影。
然而就是这片阴影却让阿桂有种坠入鬼域的阴森感。
他是第一次开始讨厌起阴影。
金范的桌前放着一颗铁球,上面还有些湿滑水迹。
这是潜水员连夜在湖底打捞出来的。
人工湖不太深,最深处也只有5、6米的样子,但即便如此,夜里去捞一颗铁球,还是极其困难的事,
要不是白天把古川扔铁球的位置都记录下来,已经有了大概的方位,恐怕就是捞上一个星期也找不到。
铁球找到了,但是金范的心情却明显没有好转,从铁球送来的那一刻开始,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又1分。
但是金范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做这一个动作,手里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磁石,放在铁球表面上,一松掉,磁石就清脆地啪的一声贴在铁球的表面。
然后金范再把磁石拉开,再吸到铁球上。
这样的动作他一共做了三百四十二次。
不是阿桂无聊的没事干,而是站在金范面前,金范没有可开口前,他也只能靠看时钟和数动作计数来打发时间。
“那个叛徒找到了没有?”
金范终于开口了。
阿桂松了一口气。金家的叛徒很多,但是目前这个时间点,所说的叛徒只有那个阿紫了。“还正在找,已经有些线索了。”
说完这句话后,阿桂的头低了一下,等着金范的怒火倾泄到自己头上。
还好现在桌面上最硬的东西除了那个铁球外,就只有几本书了。上次金范把最硬的仙公石的烟灰缸扔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比它更硬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了。
然而隔了几秒,阿桂并没有等到他预料的东西。
当的一声。那个铁球突然被金范推到地上。
阿桂吓了一跳。
金范的声音传来:“找到她,把铁球和她绑在一起沉到湖底去。”
说完金范就将椅背转了过去,整个人背对着阿桂,那意思是让阿桂出去。
阿桂心中的疑问很多,但是在现在这种情况却是一句也不敢多说,抱起了铁球往外走去。
他看不到金范此时的脸色。
金范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是各种情绪涌上来,把一张不大的脸当作争战的战场的结果。
只有五官还能保持相对稳定的位置。
这个铁球是假的!
在他第一眼看到这个铁球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阿桂把铁球抱来的时候很是轻松,他曾亲手抬过那个铁球,重得要使出全力才能勉强抬动。
就算是练家子也不可能那么轻松。
然后他用磁石试验了一下,就知道这球果然是用铁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