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
胖子听不懂大哥的话,他本是仗着机灵、善于揣摩齐暴心思上位的,这时却居然听不懂大大哥的话。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胖子豁地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
他和两个团员走进卫生间。
四下看了看,又把每扇闭着的门踹开,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地上还有老大习惯抽的卷烟,只抽了一半就被踩灭,地上还有几个手印脚印,可以想象刚才大哥跑出来的时候是有多么慌张。
胖子眉头一皱,他对齐暴最为了解不过,表面上大多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发起狠来也是一等一的狠辣角色,朝阳区就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什么东西能让他怕成这样?
胖子又仔细搜查了一下,还是找不出什么东西,他朝天花板上看了看,拼得参差不齐的板子露出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缝隙,也没有什么异状。
胖子回去向齐暴报告:“大哥,里面没什么东西啊。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齐暴此时的脸色发白,他拼命地回忆刚才看见的那道眸子似的反光。
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瞥,但是他绝对可以确定那就是眸子的反光。不管是人还是是什么其他“东西的”。
不管如何,他今天是绝对不敢在这个诡异的摄影棚里呆下去了。
他站了起来,冷冷道:“我们走。”
“可是大哥,他们还没拍好——”
“啪!”齐暴赏了胖子一个巴掌,吐出一个字:“走!”
胖子捂着脸,连任何多余的反应都不敢做,一路小跑跟在齐暴后面往门口走去。
其他团员也放纷纷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齐暴走了出去。
齐暴也没跟古川、陈千强说些什么,甚至连回头看一下的工夫都没有,就这样带着一大群人走了。
陈千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帮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在门口,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过了半天,陈千强才转向古川问道:“那个——齐暴刚才在叫什么?叫得那么惨?”
“谁知道,也许见鬼了吧。”古川耸耸肩。
不管怎样,齐暴等人的离去对贺伟来说是个天大的好事。拍摄的进度一下子快了许多。
连宫无殇等人对起戏来也轻松了许多,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的怪叫声。
很快依照事先的流程已经拍把前面两天落下的进度补了上来,此时外面已然近昏,天色将明,贺伟趁着工作人员调度布景,和灯光师调整灯光的时候,走到古川这里,“古制片,接下来的场景可能会有些问题。”
这时吴明也走了过来,他手上的佛珠还互相撞击着发出闷闷的响声。
“怎么了?”却是陈千强发问。
“接下来是海女进殿的一场戏,满朝文武至少也要个七八十人才能显出气势来,可我就算把所有工作人员算上也只有二三十个,连一个光华殿都站不满……”贺伟诉苦道。
“所以——”古川不知道贺伟要求什么。
“去拉些群演过来。”贺伟说道。
古川转向吴明,“不是可以用复制的方法做出千军万马来的吗?有这样的特技吧?”
“老大,有是有,可这技术比请群演还费时间啊!还不算额外的开销,要做出逼真的样子,不知要话花多少工夫。”吴明叫苦道,对古川这种没有群演就用特效上的思路深恶痛绝。
他继续补充道:“而且这又不是战争戏,在宫殿内上朝的文武百管站得很开,每个人都是独立开来的,根本就没办法用特效做出来。”
古川听了吴明的解释,知道用特效弥补是不太现实了,只是群演去哪里找?而且现在的时间这么紧张,群演找个过来,七八十个人,光是服装,调度就是一个大问题。
“先把这个场景跳过吧。把其他的先拍了。”古川只能先做出这样的决定。
贺伟也只知道现在只能先这样安拍排,不过还是提醒了古川一下,“古制片,这个海女进殿的镜头虽然只有去10秒,但却是整个宣传片的一个小高潮,很重要的,可不能随意蒙混过去,否则最后出片的效果不好,可不能怪我啊!”
“知道了,你先去拍吧。”古川明白贺伟的意思。
陈千强等贺伟离去后,问道:“要不去影视城边上找些群演过来?就是赔些钱也不打紧。最近商行的生意还行,有些资金富余。”
古川沉吟道:“不用了,我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更好的主意?”
古传偏过头去,看着刚才齐暴坐过的那把椅子,嘴角上扬,有如一钩上弦月般,“明天就知道了,说不定有免费的群演呢!”
“免费?”陈千强只觉得今天摄影棚内的古川高深莫测起来,偏偏还是信了他的话。
齐暴的心很慌,他的身边挤满了人,都是喝醉了酒的兄弟,或是搂着小姐,上下其手,嬉闹着,或是喝醉了酒,大声唱着阿信的《死了都要爱》,唱到高音时还破了音,或是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本是用来吃饭的大包厢里横七竖八地或站或跳或躺五六十个人也有。
饭店的老板见一帮凶神恶煞的混混在这吃饭,早就跪到在楼下厨房里烧高香希望这帮大爷早点吃饱喝足离去。
但是齐暴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从启明摄影棚里出来后,他身上的那股凉气还是没有消散,时不时他的眼前就会跳出天花板里的那道诡异的反光还有“救我”的声音。
他害怕一个人。
所以他叫了一大帮的兄弟在小李饭店了里吃饭。
选择小李饭店的原因,不是因为这里量多价格优惠,而是这里人多,热闹。
他现在不想一个人,不想耳边太清静,生怕一静下来又会听到那个“救我”的声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切和耳朵里听到“死了都要爱”的歌声都像是隔了一层水幕似的,总觉得有些隔膜,看不清楚、听不清楚。
仿佛自己和身边这些兄弟身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大哥!大哥!”
一个声音把齐暴从隐约的心境中唤了出来。
齐暴看到满脸通红的胖子嘴角滴油地凑了过来。
“大哥,明天我们还去那个摄影棚吗?”
齐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他本来都在喧闹的兄弟也都停了下来,齐唰唰地看向齐暴。
照以往的惯例是要骚扰到古川他们给钱为止。今天的老大有些奇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去!怎么不去!”齐暴硬着头皮咬开一个啤酒盖子,咕咚咚地往肚子里灌。
耶!
一帮混混欢呼起来。
胖子现在虽然有些酒意,但是看齐暴总觉得老大今天有点不对劲。以往的齐暴和兄弟们混时不会是这个样子,多多少少是讲些老大的派头。
齐暴把一瓶酒喝完,连一口气都没喘。所有人鼓掌叫好。
“老大海量!”
“威风不减当年啊!”
“想当年,是把西城豹哥喝趴下的人!”
“照我说豹哥算什么,现在也是个废人了,老大什么时候杀到西城去,把他的地盘也接过来。”
听了手下的吹捧,齐暴更飘飘然起来,一时间似乎连刚才惦记的那些事也抛在脑后。
他随手拉过身边一个女人,就朝那红唇上贪婪地吻去。
那女人娇嗔一声,在齐暴胸口不痛不痒地捶了一拳,却嘟起红唇迎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
齐暴看着那张还算标致的脸庞越靠越近,鼻尖已经嗅到了女人身上香水的味道,突然间一股恶臭钻入鼻孔,像是在下水道里腐烂了好几天爬满了蛆虫的老鼠尸体。
齐暴嫌恶地猛一抬头,避开那红唇,那张脸却突然变了形象,换成了一张坑坑洼洼,像是被火烧过灰焦脸庞,依稀可以认出是个女人的脸,只被火烧过,那五官都已经变形,只是勉强留在原先的位置上,脸上的皮肤则像是高温下的塑料,在重力作用下,变软融化、一滴滴地凝成珠子往下流去。
乍看到这火烧的脸庞,齐暴身上像是被无数蝇虫钻进钻出,整个躯体仿佛都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布满细小孔洞的蜂房,里里外外浸着麻痒难止的搔意。
啊!
齐暴大叫一声,往后跌去,后脑似乎撞到什么东西,一阵剧痛,然后昏了过去。
……
“大哥、大哥、……;”
齐暴的意识渐渐清醒,他听到了熟悉的叫声,然后后脑的剧痛让他叫了出来,“好痛。”
他睁开眼,只见一张胖脸悬在他上空几厘米的地方,两只眼睛对上他的目光,他看到了胖子。
“老大醒了。”一帮人低呼的喜悦声传来。
齐暴在发现自己现在躺在床上,周遭都是白色的墙面,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是朝阳医院。”胖子又靠近说道,“老大,你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我们送过来,大夫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碍事的。”
“脑震荡?”
齐暴摸了摸后脑勺,那里已经用绷带缠了好几圈,绷得头皮发紧。
齐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医院的天花板只是一面被刷过的粉墙,没有多余的塑料板,所以他可以直视无碍,只是还不免让他想到了今天在启明摄影棚卫生间里的不愉快经历。
然后他大脑的神经回路又开始发挥正常的作用,让他清晰地回想起晕倒前他看过的那个张被火烧伤的脸。
齐暴猛地坐起,眼前一黑,眩晕感冲到头顶。
胖子他们大惊,忙过来扶住齐暴,“大哥,你现在还没好,还不能下来。”
齐暴抱着脑袋,像是吃下一大口冰棍,冰到了痛点似的。
许久,齐暴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胖子!你留下。”
等手下散去,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有什么事?”
他看到老大本来是要去吻那个陪酒女的,却没想到还没亲到就一个后仰铁板桥倒了下去,砸到了桌角。
当时除了和一干兄弟手忙脚乱地抬着老大来医院,稍得空闲,他就把那负责叫来陪酒女的兄弟狠狠地斥责了一遍。
“马子素质这么差!你从哪里找来的?你看,肯定是吃了大蒜把老大给薰过去了!”
那个兄弟很是无辜,“这些都是阿姑那边叫过来,脸蛋我不敢保证合老大胃口,可怎么会吃大蒜来见客人呢?不信,你自己去闻一下。”
胖子当然不会真的去闻,他只是想找些事情去发泄一下,虽然他没有看到摄影棚里的脏东西,但是齐暴的反常表现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老大这么古古怪怪的,身为下属也不好混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