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过分热情的五爷,殷陶有些哭笑不得:“不劳五哥破费,你那些好东西还是留着叫新嫂嫂归置了摆在府里罢。”
几位阿哥先后都搬了出去,接下来就是一波温锅宴输出。
已经出宫建府的阿哥自然可以随意参加各种宴席,而留在宫中读书的小阿哥则不然,故而三爷、四爷等人的温锅宴,是要跟康熙请旨之后才能带殷陶等人出去。
让殷陶惊讶的是,他在哥哥们当中的人缘竟然混得不错。
三爷、四爷和五爷都替他请旨参加自己府中的温锅宴不说,就连八爷也请了旨带他。
相比之下,其他几个兄弟便没有这般频繁的出宫了。九爷和十爷只去了八爷府的温锅宴,十三只去了四爷的,十四去了四爷和八爷的,十一只去了五爷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结党什么的主要还是三五个人自成一党,而殷陶则是跟每个兄弟都交好,只能说是性格招人喜欢,反而没了结党之嫌。
这事儿虽说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算一件趣事。不光十一、十三曾经拿这事儿调侃过殷陶,就连康熙那天在宁寿宫里遇上也打趣他:“你这人缘倒是好,几个哥哥都看好你,日后可要更加勤勉些才是,总不好叫你几个兄长都走了眼,落个不是。”
康熙嘴上打趣着殷陶,心里想的却是自己。
想当年,他年幼之时,皇祖母喜欢他,皇阿玛喜欢他,几个兄长也很喜欢他,小十二这份找人稀罕的性子果然还是随了他。
殷陶总觉得进来康熙看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大对头,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似乎是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殷陶突然有些搞不懂康熙的脑回路了。
几个皇子一拖再拖的爵位也终于在康熙三十八年得以落实了下来。
大哥封了直郡王,三爷封了诚郡王,而四爷则同五爷、七爷、八爷一般,都只封了一个贝勒。
如果说当初掌旗之事四爷还能安慰是自己多想了,自己本就不擅长弓马,想来皇阿玛日后会在旁的地方多用自己一些。
但经过这次的封爵的事情明晃晃的打脸后,四爷再也无法自己说服自己。
他和三爷是同一年成的婚,平日里也都曾按着皇阿玛的吩咐支持太子,也多少参办了些差事,可如今忙活了这么一场,三爷捞了个郡王,自己却只是个贝勒。
虽然四爷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自己在皇阿玛心中的确连三爷都不如!
一直在宫中念书且年纪最小的八爷也封了个贝勒,听说了这事的十三表示很羡慕,私下里跟殷陶感叹,不知道咱们将来出宫建府会是什么样子,能不能也跟八爷似的,一下子就捞个贝勒。
殷陶想起日后十三的境况,有些唏嘘。
十三在一废太子之时得罪了康熙,从那以后就失宠于君王,直到康熙驾崩之前一直没有得到重用,但好在上位的人是四哥,便叫十三越过贝勒、郡王直接做了怡亲王,倒也算是一步到位。
十三失宠的原因历史上并未明说,主流观点认为是在废太子的过程当中言行不当导致皇父震怒,继而失宠于前,这叫殷陶想要提醒十三都不知道如何说起,总不能拘着他不叫接触太子,且无法解释缘由。
殷陶真诚道:“十三弟最终还是会心想事成的。”
钟粹宫。
阿哥出宫建府后就算是成年皇子了,平日里也要避嫌,不好时时来后宫给额娘请安。
三爷今儿是换了朝服过来谢恩的,顺便过来钟粹宫中看看荣妃。
荣妃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心里头是说不出的骄傲与欣喜。但想到儿子出宫后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身边也没个兄弟帮衬,心里头不免又多了一层担忧。
“知道你得皇上喜爱,也得太子信任,一出宫就封了郡王,额娘心里头高兴。只是除了太子外,额娘见你没跟哪个兄弟走得多近。如今你身边连个帮衬的人也没有,难免落单了些。额娘一想起这事,心里头就总是有些担心。”
三爷明白了荣妃的意思。
的确,不管是直郡王还是老四,都有下头弟弟愿意跟随,太子不需要这些,是因为他是皇阿玛心尖儿上的太子,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这天下也是他的。
“那额娘的意思是?”
荣妃道:“额娘看着十二阿哥倒是个好的。她的生母万贵人一直住在我宫中,我待她也算不薄,从未有过什么刻薄刁难。只是万贵人出身不好,不敢想这些事情,当日额娘曾经暗示过她,可她没能听懂,额娘怕吓着了她反而坏事,便也没同她明说什么。依着我说,不如你自己从十二身上下手成了此事,也好多一份助力。”
三爷点了点头。
十二弟的确是个好的,为人正派,心思纯良,从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每每兄弟几个遇上为难之事,十二也都愿意帮忙解围。
单单这份心性也足以叫人乐意交往。
“额娘说得是,前段时日我心思大都在太子身上,对十二弟关心也多有不足,以至于被老四抢了先示好。太子的事的确轮不到我们几个过多操心,如今我是该为自己多做做打算了。”
荣妃笑道:“正是这个理儿,额娘在宫中替你敲边鼓,待万贵人也更是亲近一些,想来十二阿哥总是愿意跟着你的。”
得了荣妃这话后,三爷便抽空给殷陶送了几件名家字画过来。
都说无功不受禄,殷陶收到礼物后就有些囧。但还是在三爷某次入宫之时亲自去道了谢。
三爷对殷陶有了想法,再不是原来的点头之交,拉着殷陶坐下来谈起了自己最拿手的文学,叫十二弟明白自己的优秀,从而日后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殷陶这些年好歹也经历了上书房六七年的文化熏陶,自以为在古文上的造诣已经差不多了,谁知三爷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的刁钻,甚至连纳兰性德随手写的一篇咏景词都要问问殷陶有何心得。
这哪里是聊天,分明是炫技啊!
三爷文学素养的确不错,就是太子四爷等人过来跟他论文都不定能赢过他,何况殷陶这种半路出家的半吊子。
跟三爷谈文学实在是太费兄弟了,饱经精神摧残后的殷陶决定,以后坚决不能再坐下来跟三爷谈文学,见到三哥其人还是能躲则躲罢。
三爷越过众位兄弟封了郡王,旁人奉承不说,他自己潜意识里也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主儿,除了身份不比太子外,就数自己最得了皇阿玛圣心。甚至觉得十二弟能跟着自己,成为自己身边最好要的兄弟也是他的荣幸。
可他对着十二示好后,十二不光没有任何想要进一步亲近的表示,反而有些敬而远之了。
十二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还有比跟着他更好的选择吗?
三爷百
思不得其解。
倒是四爷看破一切后,给他送来了一副《劝学图》,上面是四哥亲笔提写的潇洒字迹。
要是这画能带回现代一定挺值钱的,殷陶无不遗憾地想,可惜了,不能够。
殷陶对着来送画的苏培盛把这画夸得花朵儿一样,等苏培盛走后转眼把它丢进厢房供了起来。
谢谢,不需要,咸鱼使我快落。
没过几日,太子也听说了大婚那天老大招惹十二的事情。
太子也知道胤褆最近气很是不顺,一定会找机会在婚宴上整点儿小插曲出来。
真没想到老大这么不是个东西,对着比他小了十几岁的十二也下的去嘴,还拿人家生母出身说事儿。
包衣出身的嫔妃并不少见,老大这么一嘴,又顺带捎上了老四、老八和十三,如此行径,比老四成婚那天的十四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说,老大对十二的针对,都是因为十二和自己亲近而起,他这个做兄长的,多少应该安抚一下十二弟。
殷陶过来毓庆宫时,正好四爷也在,正同太子说着户部相关之事。
太子见了殷陶才想起今儿同他有约一事,起身对着这两个弟弟笑道:“跟四弟聊得投机,没成想到一转眼就到了这时辰。十二弟来了,快坐罢。”
殷陶记得清史资料显示,四爷最初时候是追随太子的,如今看着两人亲密聊天的样子,看来史料的说法基本不错。
殷陶请安落座后,太子道:“大婚那日的事情,我都听他们说了。大哥原本就是个糊涂人,说话做事没轻没重的,也难为了你担待,没叫他在宴席上闹起来。”
殷陶道:“大哥有些吃醉了,说几句浑话也无碍,想必他也不是有意如此,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太子笑笑,这个弟弟倒是越来越通透了,说起话来点到即止便好。
三人又说了会儿闲话,看太子神色有些倦了,四爷和殷陶便双双起身告退。
太子殿内点的熏香味道不错,回阿哥所的途中,殷陶对着四爷叹道:“殿下房中香料着实不错,闻着很是提神醒脑,我不过在里面略站了一站,而今出来浑身都了些似有若无的香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