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天不是没有给自己的妈妈打过电话。
他不能经常在家,也不能跟江楠说说话减轻江楠的心理压力。
“妈,江楠现在身子有点笨了,能不能……”
韩云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开口求韩妈的帮助。
“都这月份了,肚子能不大吗?不大还叫怀孕?”韩妈没有等韩云天说什么,就把韩云天的话截住。
韩云天听到韩妈的口气,也不敢大声再要求什么。
韩爸韩妈自从觉得江楠摆了他们一道后,就对江楠的生活冷嘲热讽或者隔岸观火。
韩云天开学,全部都要靠江楠来供着,韩爸韩妈也觉得理所当然。
谁让江楠把那五万块要了回去?
就算是要回去,也要让他们把这五万块吐出来花韩云天身上。
“家里今年收成不好,你爸在银行存……借了几万块,全部都是买机器的,我身体不好,胳膊又疼了,你爸爸腰疼也犯了……”韩妈跟上次韩云天给她打电话时说的大同小异。
韩云天叹气道:“怎么又疼了……”
韩妈道:“还能怎么疼的,累的呗……天天干活能不累吗?跟你可不能比。”
韩云天眼眶有点微红,对韩妈道:“嗯,那注意休息,别太累着了。我现在也帮不上忙了。”
韩妈满意的挂断了电话,对韩爸道:“你干什么老瞪着我?”
韩爸眉一挑,尖声道:“你都说漏嘴了,我还不能瞪着你了?”
韩妈笑着说道:“我说错啥了?”
韩爸两条腿一盘,坐在炕上左右晃晃,磕着瓜子吐在地上对韩妈道:“我就存那点儿小钱,跟江家比不了,你再把我给卖了,我连个养老的钱都没有!”
韩妈对韩爸道:“我那不是圆过来了吗?再说了,我知道他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不也没有答应吗?”
韩爸点点头,对韩妈道:“不去,她妈妈离得近,就多照顾照顾呗!”
韩妈点点头,同意韩爸的观点:“去那住楼房里一点都不宽敞,还是在家里自在。”
韩云天挂断电话,仰头看看天,压抑地深深呼了一口气,想给江楠打电话,又怕江楠听出自己的不对劲儿,就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韩云天一直生活在对父母的愧疚,对江楠的无可奈何,对自己未来的无限茫然无措中。
但是他并不能像江楠那样表现给身边的人知道。
他知道江楠很难过,他不想自己的内心的压力成为压倒江楠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能出去挣钱减轻江楠的压力,因为他不能代替江楠妊娠去减轻江楠身体的负担,因为他不能时刻陪在江楠身边,减轻江楠精神的窘迫……
韩云天似乎一直处在无尽的黑暗中,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似有若无的透露出一丝光线。
韩云天知道,自己的路跟江楠的未来有关,跟江楠的现在无关。
即使有关系,于江楠来说,也许只有累赘。
每次去产检,韩云天都能请到假去陪着江楠一起去。
但即使这样江楠也天真的以为,这或许就是她人生中最难过和最悲惨的时光了。
只要度过产前的这段不适期,只要和韩云天互相扶持,一定会有理想的生活状态出现在不远的将来。
但是她错了,因为现在好在还有韩云天不远不近不频不繁的陪着。
因为江楠的情绪,韩云天每天往家里跑,江妈看到韩云天在家,就觉得韩云天不好好学习。
韩云天周六日偶尔做做兼职,想试图用自己的努力来减轻江楠的哪怕一丁点的负担。
江妈听江楠说韩云天居然趁周六日去打工,不禁眉头紧皱。
“云天,你不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学习不能放松,楠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们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跟你现在的努力是最相关的。这几年楠楠多承担一点,你以后不可能永远让她承担的,只有学习才能让你们的日子更好过点。”
江妈语重心长的跟韩云天谈过。
韩云天会坚持一段时间,但是对韩云天来讲,最重要的始终是江楠。
但是江妈不仅仅会跟韩云天谈,她也会跟江楠谈。
有次韩云天还没有回来,江妈逮着江楠道:“你不能这么巴着韩云天在家里不放,他不学习,哪里还有出路?难不成以后你愿意他一直都比你弱?他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如果他不好好学习,永远也赶不上别人,你们的生活就会重复上一辈儿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呢?”
江楠知道江妈说的是韩爸韩妈的生活,江楠心里很清楚,如果二十岁的时候不过二十岁应该过的繁忙的日子,那在四十岁的时候一定会像二十岁的年轻人那样茫然。
这是她早就领教过的。
如果不是工作后的拼死拼活,现在她也没有这个职位和薪水。
其实不用江妈多说多少,江楠就能完全明白江妈说的意思。
如果韩云天没有时间去攻读专业,那这个学还上它干什么?
江楠的付出被韩云天践踏是江妈不能忍受的。
晚上江爸回来,江妈就跟江爸说起这事儿,他们一家子都很注重孩子上学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江楠和江北能有个好的学习环境,他们可能不会那么拼命的挣钱改善孩子的生活。
江楠爱书如命,如果没有金钱支持,孩子看书也是奢望一般。
但是现在韩云天本来应该尽心学习,不让任何事情影响到他。
如果他连学习也做不好,那自己的女儿的未来,又该怎么保障?
江楠在这件事上很听江妈的话,她听信了江妈的坚强论,所以,她跟韩云天说了自己的想法。
“云天,以后,你每周回来一天就行。不用这么来回得赶回来。”
江楠吃饭的时候跟韩云天打电话说道。
韩云天楞了一下,他现在还在披星戴月的往家赶,所以江楠只能一个人吃饭。
“为什么?”韩云天担心的问道,他怕江楠又钻了牛角尖。
江楠微微笑着道:“你回来也赶不上陪我吃饭,甚至我睡着了都见不到你的人。你还是专心学业吧,咱们俩各司其职,但是你每周必须抽出一天的时间回家来。”
听了江楠的说法,韩云天心里一阵抽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