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傍晚时分，彭向明没有留下吃饭，告辞走了。
高晶晶今天经历的诧异已经不少了，这一次，倒是没有感到意外。
“他应该是要公开女友了，甚至，可能是想要结婚了。”她想。
不过他这也太好了吧？
本来就只是一笔交易而已，哪怕他从下个月开始就断掉供应，其实在高晶晶这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本就没有感情，断掉了钱，就等于结束了这次的交易，彼此都再也没有了责任，两清，如此而已。
仅仅四个月的交易，他已经付出了三百多万，却只要了自己五次，这笔买卖，如果算起账来，应该算是他已经亏了，因为跟他在一起，自己并不会感觉他配不上自己——虽然他对自己的那次羞辱，实在是无法用简单的价格来估量。
就这样的一段没有爱没有情只有欲望和宣泄的交往，他居然愿意再出那么大一笔钱，把自己从这个坑里拉出来……
看着他在别墅外上了那辆超豪华的轿车，高晶晶露出笑容，摆手，一直到车子消失在围墙外的小区内道路上，她仍然没有收回目光。
保姆阿姨诧异地追出来，已经看不见车子看不见人了，不由说：“怎么走了？我正预备晚饭呢！小姐，怎么不留一下？”
“啊？”
高晶晶愕然回头，却看到阿姨脸上惋惜的目光。
她的助理也已经站到了身后，却是眼睛亮晶晶的，“姐，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呢？以前几次来接你的车，就是这辆吧？居然是彭向明？”
高晶晶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你希望我跟他谈恋爱呀？”
助理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呀！他多帅呀！又有才华，而且应该也特别有钱！上次去公司，还听见大家聊到他，说最近一年多，咱国内娱乐圈里，最能赚钱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写歌厉害，唱歌厉害，拍电影又厉害，而且他捧谁谁红，整个圈子里也找不见第二个的大才子了！多好啊，你跟他！”
保姆也点头，“嗯，郎才女貌。”
高晶晶的笑容越发有些不自然。
但是有些事情，她显然不会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屈辱的卖身，难道是什么值得吹牛的事情么？
想了想，她说：“你们就别瞎打听了！接着做饭吧，他走了咱么还得吃呢！”
两人见高晶晶明显是不愿意多说，脸上也似乎带着些落寞的神情，顿时就都不敢再问，尤其保姆，赶紧答应了一声，转身要回去，却又忍不住念叨，“我预备了好些个菜，这下子咱们三个可吃不完了。”
等她们都回去了，高晶晶也转身要回去，但停了一下，居然又回过身来，看向那汽车消失的方向，呆呆地出起神来。
过了好几分钟，正当她感觉冷，下意识地抱肩的时候，助理却又跑出来，把她刚才脱在楼下的风衣拿出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高晶晶回头看看她，露出个笑容。
助理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回去，陪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姐，其实，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就是……就是……”
高晶晶回头看她，她终于说：“就是我听到的消息，据说他挺花心的，绯闻特别多。你要是喜欢上他的话，估计……反正以后少不了烦得慌。”
高晶晶失笑。
她当然明白助理在为自己考虑，于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如果我要是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考虑这一点的。”
助理点了点头，“那行。哦，对了，还有……姐，他拍电影很厉害的，真的很厉害的，第一部电影就20多亿的票房，关键是他还那么年轻，大家都说，别人出道都是为赚钱，他一出道就是根本不用操心赚钱的事情，直接就奔着大艺术家的层次去了，赚钱反倒是顺带着的。”
“所以……姐，你要是能把他收服了，你的事业也一定会跟着重新起步的。”
这是最实际的情况了。
当然，对于现在的高晶晶来说，或许偶尔也会心动一下，但事业什么的，已经是属于排在最后面去考量的东西了。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排在第一位的，是生存，排在第二位的，是尊严。
当然，如果把房子卖给他，就一切都结束了。
“嗯，我知道的。”
她这么回答自己的助理。
助理点了点头，转身要回去，还又劝，“姐，进来吧，外边太冷了。”
十一月初的燕京城，又是傍晚时分，的确温度已经相当低。
高晶晶答应一声，叹口气，正要回去，忽然，保姆急忙忙地冲出来，手里捧着的手机正响着《相见恨晚》的副歌部分。
这是高晶晶的手机。
周舜卿的声音，一直都是她比较喜欢的，她的新专辑上市之后，高晶晶尤为喜欢这一首《相见恨晚》，就把它的副歌部分设成了铃声。
此时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自己的经纪人，高晶晶略惊讶了一下，就接通了——自从对经纪公司的安排完全冷处理之后，经纪人那边相当愤怒，最近两个多月，已经没有再联系过高晶晶了，当然也就没有再给试镜通知之类的。
这是时隔两个多月之后的又一通电话。
“喂，是我。”
“晶晶啊？你跟彭向明谈恋爱了？”
“啊？我……”
“啊什么啊呀，你瞒得我好苦啊！你谈恋爱就谈恋爱呗，要是别人还另说，你跟彭向明谈恋爱，完全没问题呀，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也好，公司也好，肯定支持啊！你真是的，哎，你俩关系走到哪一步了？”
“呃，我们……”
高晶晶期期艾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你从哪儿听说的，网上有八卦消息了？”说话间，她近乎下意识地，就想到下午自己跟彭向明一起手拉手逛小吃一条街的时候，碰到的那些粉丝，以及拍的那么多合影。
果然，经纪人说：“还用从哪里看到？现在满网都是你俩的合影了！我看一下，已经是热搜第七！”
高晶晶无语。
她也曾经勉强算是红过，肯定不是最红，但知名度和影响力，还是有的，热搜当然也上过，为了宣传新剧嘛，按照制片方的要求，跟男主角传过绯闻，被制片方花钱顶上了热搜——然而，这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种热搜，肯定不会是任何一方花钱买的！
自己就只是跟彭向明手拉手逛了次街，这才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天还没黑透呢，居然就已经上了热搜——果然，此前还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时候，就听大家都说，彭向明是现在国内的顶流，几乎随身带热搜。
真是开了眼界了。
顶流果然就是顶流。
电话里，经纪人还在继续说：“晶晶啊，你们好好处，彭向明多好啊，又帅，又有才华，对吧？你别听圈子里大家私底下的那些胡说，那都是大家嫉妒他，所以背后说他坏话罢了，彭向明虽说传了那么多绯闻，但就我收到的消息，跟他认识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人说过他坏话。”
“那么多跟他传过绯闻的女明星，你想想，至今没有闹出过任何事情来，那要是真的在谈恋爱，谁能受得了他真的那么花？对不对？大部分都是炒作啦！你们该怎么谈就怎么谈，别管外面的胡说八道。”
“呃，我们其实……”
话到嘴边，高晶晶却又忽然想到，没必要的，我跟她解释什么？
别说自己马上就能恢复自由了，就算是继续欠债，欠到要去卖身，也已经不再愿意跟这家经纪公司、跟自己这个经纪人打任何交道了。
于是她自嘲般地笑了笑，说：“行，我知道了。那你要是没别的事儿……”
“有！有！”
经纪人赶紧说：“你跟他在一起，留心着点儿！晶晶啊，我说话你别不高兴听，既然混这个圈子嘛，对吧？那就肯定是为了多赚钱啊！我以前劝你，也是想劝你趁着年轻，多挣点钱嘛！对吧？你看，是这样，这些年咱们合作的还是挺愉快的，而且以后咱们还是要继续合作的呀！”
“你有话就直说。”
高晶晶平静地说。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关系闹僵到那种地步，居然还能叫“合作愉快”。
但电话那边的经纪人，却显然是没有丝毫的尴尬和不好意思，闻言就直接道：“那行，那我直说！你跟彭向明在一块儿的时候，留神帮忙注意着点儿，比如说他要筹备新电影啦，尤其是开始筹备《无间道》第二部啦，之类的，你就跟我打个招呼，帮忙说句好话，看能不能帮咱们公司也争取拿两个角色之类。”
“当然，你自己更是要努力争取啊！那可是《无间道》！它的续集，只要你上了，一定红，那个红利，够你吃好几年的！别人就不说了，你就看看秦园，你想想，原来谁听说过他，你再看看他现在都红到什么程度了！”
高晶晶不由无声失笑。
心说果然，就知道她来电话，肯定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