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梵站住脚步,目光奇异地上下打量了这男子两眼,突然惊叹道:“久闻长生观的大名,没想到收徒条件如此宽松,连像阁下这么丑的人都能成为方道衍的徒孙——”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尽皆色变。
唐真罡眼睛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大哥,说好的谨慎对待呢?人家伍同尘都还没怎么,你怎么张口就嘲讽起伍同尘的相貌来了?
震惊无语之余,唐真罡的内心忍不住兴奋起来,杨大师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唐安雅亦是呆滞,随即面露苦笑,摊上这么个不安套路出牌的师尊,身为弟子的自己,以后恐怕有得辛苦了。
她立刻凝敛心神,专注于眼前。
伍同尘一对稀疏眉毛猛地一挑,眼皮耷拉的双眼之中,勃然生怒。
右掌一抬,碰的一声,直接将身侧放着茶盏的矮桌拍成一片齑粉落下,怒道:“大胆!你敢侮辱长生观?”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杨梵脸上笑容淡然,道:“你也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敢指着自己的道心说自己长得很帅吗?在场这么多男性当中,就你最丑,难道只允许你长得任性抽象,还不允许我说你丑爆地球?”
一直以来,伍同尘最引以为傲的是自己的武道,最介意的则是自己的容貌。
因为他的确是丑得出奇,额窄眉疏眼小鼻塌嘴歪下巴宽,一千万人当中都未必能够找出一个能够和他比丑的。
他自小因意外而变成孤儿,被长生观收养,从小到大,他便没少遭受同门的冷嘲热讽。
直到渐渐武道有成,最终被方道衍的三弟子王道崖收为关门弟子,大器晚成,臻至先天四重,这种声音才逐渐消失。
武道和身份让他找回了自信,却也让他更加无法容忍别人嘲讽自己的容貌。
而现在,这名叫杨梵的小子刚见面就拿自己的容貌说事,顿时是触了伍同尘的逆鳞,怒喝之时,胸中杀机随之沸腾。
“你敢辱我!”
伍同尘胸膛起伏,目中凶戾,如虎狼般死死盯着杨梵,驻在面前的长剑哪怕仍在鞘中,也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嘤嘤作响。
剑气在剑鞘中横冲直撞,发出嘎嘎金属摩擦声音,似随时会冲鞘而出。
“你说错了,我其实是在夸你。”
杨梵完全无视了伍同尘的杀气,满是人生感悟地长长一叹。
“试想一下,如果你不是现在这副尊荣,你还能专心习武练剑吗?”
“你看看我,就是最典型的反面教训,到现在都还一事无成,只能靠着英俊的面容混吃混喝,混完点龙山混李家,混完李家混唐家。”
“在点龙山我是所有人的大师兄,在李家我敲了李泰一锤子,结果他哭着喊着要当我小弟还要把姐姐妹妹介绍给我,到了唐家更不得了,唐家大小姐无论如何都要拜我为师为此不惜自废武功……”
“每每思考至此,我就忏悔不已,一日三省,质问苍天,为何要让我诞生于这个充满丑陋的世界,为何,要将我生得如此之帅?为何,要对伍道长你这样的人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