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秦越摆摆手，似有些心灰意懒，道：“梵长老天赋异禀，你的确比不了，甚至连为师也要叹服，凌驾于我等之上只是迟早的事……太忘那老狐狸，看样子也是有意要撮合他和轩辕狐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松口，一旦那两家达成同盟，我们也就不必再想着争什么了，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蟾煜嘶声道：“人都是会死的。”

秦越幽幽说道：“怎么死？你太小看刑老三了，此人外粗内细，也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小，所以才会当众宣布要给梵长老守关，魔乡之内，唯有劫道境级别才能悄无声息遁入传承秘境，你说他在防着谁……甚至于，他这么多年都在魔乡之外游荡，很可能是想引我出手，以查明当年冥崛之死的真相。”

蟾煜顿时眼瞳一缩：“怎么可能，冥崛的死，早已经被他们确认是猎魔者所为，而且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刑三怎么还会咬住不放？”

“或许不只是刑老三而已，蒋千手也好，袁天机也罢，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许当年之事，仍是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只是被他们按住，没有公布出来罢了。”

蟾煜沉默下来。

早在八十演日之前，魔乡便有两名修成至尊法的劫道境强者死于猎魔者的猎杀之中，正是从那时开始，刑三等人才惊觉当初竟有两尊猎魔者尾随跟来了凡俗世界。

几乎所有魔乡之人震骇之余都没怀疑过这两人死亡的真实性，唯有蟾煜知道，这两人当中，只有一人是真的被盘天和姜姝联手狙杀，至于另一人，冥崛，实则是死在了秦越手中！

做为冥崛之死的唯一知情者，他深知自己的师尊有多么可怕，绝不是魔乡之人认为的那个样子。

和秦越独处之时，蟾煜时常会从其身上感受到某种单纯而极致的毁灭欲，那是一种恨不能将天地万物都彻底齑灭成灰的疯狂。

直到现在，蟾煜都不知道秦越杀死冥崛的原因是什么。

然而，他却从中获得了巨大好处，能够突破晋入劫道境，与冥崛之死息息相关。

正因如此，他和秦越已经是彻底捆绑，使得他哪怕晋入劫道境，也只能死心塌地听命于秦越，不敢有丝毫违逆。

脑中闪过诸多念头之后，蟾煜小心说道：“师尊，那我们接下来……”

秦越淡淡说道：“‘堕神计划’必须进行。”

“可是，以杨梵的天赋——”

蟾煜触碰到了秦越陡然变得狂暴如黑暗深渊般的目光，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乖徒儿。”秦越阴柔笑了起来，伸出修长五指，笼罩在蟾煜的面具之上，将面具取了下来。

蟾煜连忙低首，别过头去。

只见这是一张仿佛被硫酸腐蚀过的丑陋面容，粉红色的疤痕肉丘纵横交错在面庞的每一处，如同爬满了数十条细小粉色蜈蚣。

然而他原本的面容不是这样的。

曾经的他，相貌俊逸非凡，曾被誉为五大氏族第一美男子，为无数女弟子所钦慕。

直到后来，一次闭关出来，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震惊了无数人。

他对外宣称此举是为了明志，摒弃一切浮华，誓入劫道境。

之后，他终于入了劫道境，却没有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而是戴上了这样一块黑色面具。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蟾煜道心坚定的象征，却不知道，真正毁掉他面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尊，秦越。

乃至于，在他晋入劫道境之后，都不允许他恢复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