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良久，刘静羽不禁看向杨梵。

这时候的杨梵，右手杯中红酒已经喝了大半，左手端着烟枪，深吸之后吐出一口呛鼻浓雾，喷在落地窗户玻璃上，四面散开。

从刘静羽的角度，看到杨梵的侧脸，全没有了白天时候的种种可恶，这时候的他，面无表情，投向远方的目光如幽潭般平静，似在沉思，又似在追忆，竟给人以一种莫名的沧桑和孤独感。

这种感觉，有点致命。

刘静羽心头一颤，脑中闪现出和杨梵相识的一幕幕，以及他说过的每一句让自己咬牙切齿的话。

如今已经知道林书昊是怎样的人，才恍然觉得，原来杨梵的那些可恶，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好，是自己陷得太深，看不透彻。

“其实他不说话时候的样子，挺好看的。”目光有些痴痴地看着杨梵的侧影，刘静羽感觉心跳有些加速，脸颊有些发烫。

微微仰起头来，杨梵将红酒杯端到唇边，浅浅嘬了一口，突然微微转头，迎上了刘静羽的目光。

刹那间，时光仿佛凝固。

刘静羽这才发现，杨梵的眼睛，其实黑白分明，清澈如泉。

这种清澈，不是那种未经世事的单纯，而是仿佛历经万劫沧桑之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那种澈然。

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两秒。

杨梵轻叹一声：“对不起。”

刘静羽如遭点击，像是考试作弊被老师抓到，眼神中瞬间惊慌失措，心跳咚咚如擂鼓，强自镇定，反客为主地做出理直气壮之色，瞪眼道：“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难道你终于良心发现，知道你以前有多可恶了？”

说完，她就暗暗后悔，明明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些话，却不由自主和杨梵呛声，难道是习惯使然？

杨梵的眼中，歉意之色更浓，再次深深一叹，道：“对不起，我这么帅，无论如何都做不了一个专一的男人，所以，为了不伤害到已经痴痴看了我三分零四十五秒的你，我只能先说一声对不起。”

“你、你胡说，谁看你那么久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性格差，脾气坏，嘴巴不饶人，卖弄玄虚，我才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刘静羽注意到简心怡和白苍岩投过来的古怪眼神，羞恼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又有种说不清的委屈和气急败坏，于是愤怒地大声反驳。

错觉，刚才那种觉得这家伙居然有点帅的感觉，绝对是错觉！

杨梵闻言，不恼不怒，仅是又吸了一口旱烟，长吐烟雾，淡笑道：“你说我性格差，脾气差，嘴巴不饶人，这些我都承认，可是没有办法，我这么帅，如果还脾气好，那怎么得了？所谓大成若缺，我性格上的缺陷，恰恰是让我这个人变得更加完美……”

刘静羽瞪大眼睛看着这人，眼瞳都颤抖起来，她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自恋又厚颜无耻之人。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咚咚敲门声。

众人都是往大门处看去。

一道略显紧张急促又带着几分别扭恭敬的声音响起：“请问，杨大师在里面吗？可否开下门？”

“这声音有点耳熟？”

杨梵低喃，随即果断且大声地说道：“我绝不开门，否则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