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世明按照剧本出演, 终于令刑明亮不甘愿地同意之后,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虽然杜子腾给的剧本是这么写的, 但他心中实在殊无把握,直到刑明亮点头同意在西荒边境召开六派集会,他悬着的这颗心才放了下来,对于杜子腾这种智多近妖的算计已经彻底麻木。
而事实上,杜子腾这番算计其实十分简单,人心无非是两样东西,欲.望和惯性。前者令刑明亮放不开眼前利益, 亦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未来这块利益丧失、甚至危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而后者,便是何世明以御兽宗之名一次次进谏谋划所带来的。
当一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与你利益一致,不贪图什么非分之利, 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替你打败了敌手, 替你巩固了利益,一次你会怀疑,二次你会存疑,三次四次呢?
修士终归也是人,也有人性的弱点,却被万里之外的杜子腾利用得淋漓尽致。
在御兽宗一次次胜利、和偶然那么一次不听御兽宗而失败的事情之后,刑明亮的心中便只会留下一个印象:御兽宗永远是对的。
这句话自然不可能明明白白刻在他心上, 但他的潜意识里,便是这么提醒他的,一旦他想反抗,当初没听何世明安排导致失利的惨痛教训便会一次次提醒他。
杜子腾管这叫:巴甫洛夫效应。
他没有向任何人试图解释这种知识的灵感到底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这一切就好像印刻在脑子中一般,全不费力,信手拈来。
另一方面,对于刑明亮来说,他的理智亦在提醒他:来自碧月城与其余五派的潜在威胁是切实存在且迫在眉睫的,两般叠加之下,刑明亮点头自然不会是什么意外之事。
那头,五派也彷佛商量好了一般,竟是不约而同定了同一个日子:七日之后。
而地点……这帖子既然是以御兽宗的名义下的,自然是定在御兽宗的地盘――西荒边境。
刑明亮自然无甚异议,在他看来,这次地址放在御兽宗也好,当个幌子,免得触动其余五派,令他们不想协作。
可是,除了刑明亮之外的此次参会者却都心知肚明,御兽宗才是此次集会的真正原因和真正重点。
这是继强行通过那“首级兑换限制”的政策之后,六派的再次集会,意义注定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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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集会这日,六派掌事自是或明或暗点齐了人马出发。
西荒之地久无灵气,自有修真界以来便是如此,而且,西荒其实是一个极其模煳的说法,越往西荒反正灵气就越稀薄,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线,但是,越来越荒凉的修真氛围却是真的。
过了那几个环境恶劣到不忍直视的交易小城,飞行法器之下,这群六大门派出身的修士就再没有看到一个能修行的地方,在见惯灵山秀水的名门大派弟子看来,眼前一切简直是脏了自己的眼睛。
待到何世明领头飞舟缓缓下降时,这群修士,包括刑明亮在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片坑坑洼洼的烂泥塘就是最近名震整个血盆口的御兽宗山门?!
以朱进财、连平江为首的其余五派修士更是心中复杂,难道他们就是败在了这样一个渺小到不值一提的对手手中?
倒是邓平身后一个脸生的端肃修士冷冷一哼:“以貌取人,你们败得不冤!”
邓平明明是前线执事,竟也只是默默垂首认错。
刑明亮有些奇怪地看过来,却见朱进财他们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全无反应,他正想开口询问这修士的身份,便远远听到一个热情到夸张声音:“哎哟哟哟哟呵~~~~~~~~~~贵客临门啦!孩儿们,快都出来接客!!!!!!!!”
这番热情到肉麻,肉麻到恶心的欢迎之语直将在场所有名门大派出身的修士噎住了。
然后一个大小眼歪斜嘴的滑稽老头远远奔了过来,一把准备地握住了刑明亮的手:“这就是刑掌事吧!俺家小何经常提及您老人家的照拂!如果不是您,俺这上上下下十好几口人可就要饿死了!谢谢您照顾生意!孩儿们!还不快过来拜见俺们的财神爷!”
其余御兽宗的弟子立即一拥而上,给刑明亮拿手巾的,递水的,端凳子的,准备捶腿的,一声声“刑掌事”喊得之亲切热情,简直像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子一般。
饶是刑明亮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以筑基修士的灵力反应竟是也没能反应过来。
好半晌,他才手忙脚乱用灵力推开这堆乱七八糟的伺候,在其余五派掌事前仰后合的笑声中朝一旁的何世明鼻孔喷气儿道:“这tmd就是你们御兽宗的待客之道?!”
何世明频频致歉,他心中却是暗想,你算是运气好的,杜小爷只是想让您逗个乐子,让大家伙儿放松一下,若真是下马威,你以为你还能站着?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但叫其余五派大跌眼镜的是,这被何世明介绍时鼻孔朝天的滑稽老头居然就是御兽宗的宗主,而方才那些要给刑明亮端茶倒水捶腿揉肩的……居然就是御兽宗的全部弟子!全部!弟子!!
非是着重惊叹不足以表达这些掌事们心中的震惊。
他们在路人是向刑明亮旁敲侧击过的,那些货物皆是御兽宗所提供,以刑明亮的贪婪,怎么也不可能做赔本买卖,定是从中赚了不少,这般情形下那些灵物还那么廉价,可想而知御兽宗的价格是多少!
他们心中揣测了千万遍,查阅了门派内所有可以查阅的典籍,确实是在一本十分孤僻的前人游记中找到了御兽宗的出处,数百年前,这宗门便在这西荒边缘落了脚,但就算当年,这御兽宗也只是个偏僻的小宗门,没什么大出息。
他们还暗暗推测,是不是这御兽宗得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才能做到那般廉价地产出灵物,可现下一看,穷成这样,连弟子都没几个像样的,怎么也不像啊……
仔细一看,这些弟子身上穿的,甚至都是些御兽宗出口的低档货,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何世明介绍完了其余五派的身份之后,这所谓的御兽宗宗主脸色又是来了个大对调,一脸热情洋溢地一拍大腿道:“哎呀!竟然是几位掌事亲至,快请快请!孩儿们――”
不待他那些“孩儿们”答应,连平江等人已是忙不迭地道:“我们自己来,自己来!”
几人竟是争先恐后进了那破烂院门,寻了那铺着大红毡子的椅子坐了――这等恶俗的凡物,这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原先可是打死都不会碰的,别说碰,恐怕多看几眼都嫌脏眼睛,如今,竟也顾不上嫌弃了。
那自称杜门主的滑稽老头却还在嘀咕道:“啊呀,果真是名门大派出身,就是懂礼数,懂礼数!”
刑明亮:……
合着他被蹂躏了一通,倒成了不懂礼数了?!
他看了一旁满脸苦(酸)逼(爽)的何世明,想了想御兽宗一直以来尽心竭力,忍了!
可刑明亮一落座,又坏了。
他老人家竟然一屁股坐在主位,其余五派掌事皆以目视之,刑明亮一脸莫名其妙。
在他看来,这御兽宗本就是他自家的属僚,在自己下属家,当然是自己坐主位了。
朱进财咳嗽一声。
刑明亮嘲讽道:“怎么?朱道友还没将养好身体就出门,这样可不利于恢复啊~毕竟事关道基,朱道友可得多保重哪~”
朱进财竟未暴跳如雷,只是撩了撩眼皮看他:“蠢货。”
刑明亮差点再次跳起。
谁知这次走火入魔彷佛令朱进财脱胎换骨一般,他看也不看刑明亮一眼好像只当他是个玩物,只冷冷道:“我等既然已经来了,真正的主事者怕也该露个面吧?”
刑明亮一怔,随即心中奇怪,是了……自己一邀他们便至,果然其中有诈,只是:“什么叫真正的主事者?”
连平江知道不跟这蠢货说清楚,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那主事者恐怕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露面,于是道:“刑道友,这段时日以来,我们与西线之间多有龃龉,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只是……”
朱进财知道连平江不好直接开罪刑明亮,他直接冷笑一声,看着刑明亮道:“只是我们觉得你这蠢货布不了这般的局,你倒也当着这么多道友的面儿自己说说,那些主意可是你自己想的,你自己做的?若是,我朱进财认栽,直接卷了包袱回大雪宫,绝无二话!”
连平江也心平气和地道:“我们此次收到的是御兽宗的帖子,也是想来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宗门令我们这般一败涂地,刑道友,你我之间也算故交,我有多少斤两刑道友你心知肚明,刑道友你于我而言也如是,血盆口中我们交手这么多次,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次性将所有事情说清楚,也好处置干净,你也不希望看到今后六大门派之间你们碧月城再起什么波澜吧?”
这最后一句,已是隐隐的威胁了!
门派之间,那就不再只是局限于血盆口了……刑明亮心中凛然,脑中却是越来越迷茫,“什么样的宗门令我们一败涂地?”这么个说法,朱进财、连平江这几人的意思……难道他们今日来真是为了御兽宗?不是为了碧月城?不为了对付他刑明亮?只是为了御兽宗?
情不自禁地,刑明亮转头去看旁边的何世明。
然后,刷刷刷,场中所有目光几乎都放到了他身上。
何世明鼻尖隐隐有汗迹,但他仪态上却很端得住,长期的无意道生涯早将他磨砺了出来,这么多犀利的目光之下,他只是不卑不亢行了一礼:“在下,何世明,御兽宗修士。”
听到他的来历,那些目光越发锋锐起来,何世明却自顾自地道:“承蒙各位掌事抬爱,其实我御兽宗只是为西线供货的一个小宗门而已,种种措施只是迫不得已……”
然后,他的视线瞥向一旁的“宗主”,那眼神中已是在暗示,我只能演到这儿了,往下没剧本啊!
没剧本能发挥到这儿,宗主大手一挥也表示满意,然后他老人家大小眼笑得弯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条线:“嗨!我还当什么大事呢,刑掌事赏咱们御兽宗上下一口饭吃,自然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
朱进财、连平江的目光再次转移到这个看起来猥琐滑稽的老头身上,对方抠了抠鼻子,回看他们,大大方方,全无惧意。
朱进财收回目光,缓缓道:“很好,既然找着了正主……刑道友,今日既是御兽宗下的帖子,为何不将主位让予杜宗主?”
刑明亮脑海中还有些晕眩,他不明白朱进财他们几人到底是怎么了?但在那些目光的压力下,他还是缓缓起身,坐到了旁边,在屁股碰到椅面的那一刹那,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这些人以为这什么宗主是西线幕后之人……?他刑明亮不过奉命行事?
这个念头荒唐得简直让刑明亮想当场笑出声来直接扔回刑连几人的脸上,可是,他却笑不出来,自接触御兽宗之日开始,为了灵石,一步步地,他确实是受着身旁何世明的影响,按照他的吩咐在走,甚至今朝召开和参加这次集会也不例外,一时间,在这事情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点破之后,刑明亮心中有些翻江倒海。
而朱进财将这杜宗主“请”到了主位之上,这场会面才真正进入了主题:“我有几事,不知当不当请教杜宗主?”
杜宗主却是哈哈一笑:“几位都是俺请回来的客人,又与俺的财神爷是熟人,俺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进财冷冷点头:“很好。”
连平江怕他一时气郁不按事先预定来,事情没打听清楚就下手,连忙插口道:“我有一事早在心中想请教,不知,御兽宗是如何能做到以那般低廉的价格供应灵物的,毕竟……”说完,他环视了一眼这破败的小院,匮乏的灵气,还有不远处的灵田里几棵焉搭搭得随时就会挂掉的灵植,这种环境,怎么也不可能搞出那么多灵物来吧?还是那么多物美价廉的灵物吧?
何世明心中更是扶额,他就知道今天这场集会没有这么简单,看,宗主连山门都不肯收拾一番敷衍这些人,摆明是不肯在这些人身上多浪费功夫了……
谁知,连平江这句话就像掘开了大堤,这姓杜的好歹是一宗宗主吧,竟是“哇”地一声就哭出了声,眼泪更是说来就来:“连道友!你可算是问着俺的痛处了!俺们御兽宗过得苦哇!”
“俺们御兽宗本只也算是个大宗门,以灵兽血肉精华辅助修炼,可是天杀的哟!现在那灵兽的价格一日比一日离谱,俺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哇,财神爷肯给活干,俺们就算是吃糠咽菜,砸锅卖铁也要将活计干下去啊!”
“你们看,这孩子,明明还没成年,却是一脸褶子,这都是炼器给炼的,被明火给烤干了哇!”
看着那起码八十岁、满脸皱纹、头发苍白、齿牙动摇的老头儿,一众名门修士:……
“还有这个娃,造孽哟~明明来的时候身长九尺膘肥体健的,为了画符,愣把全身精血抽干了,真是太惨了哇呜呜呜呜~”
眼前这瘦削如猴却满眼精明的小子,什么身长九尺……这tmd耗干精血也不至于身高缩水好么?!
“更可怜的是这家小子……”
一众名门修士逵猩竦乜醋耪饴碓补龉龅呐肿樱堑挂庥拮谧谥骰鼓苡惺裁蠢肫椎奶u剩
结果……结果他们果然和对方完全不在一个段数。
这位杜宗主一把鼻涕一把泪,几乎是声泪俱下地道:“他为了更快更好的炼丹,把自己先炼成了一个丹炉啊,呜哇哇……”
丹炉……?
那丹药到底是从上面还是从下面出来的?
想到这里,这些出身名门大派的修士们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到旁边的杨书面有菜色,桑雪低声道:“你……难道尝过御兽宗的丹药?”
杨书惨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那脸冒油光的恶心胖子,他失去焦距的眼神中简直一片生不如死的表情。
这出哭可怜的戏码,朱进财直听得面皮抽抽,简直恶心坏了。遇到这种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家出来混,总还要讲究一点老大的面子的,可似这种全不要脸的赖皮滚刀肉真是叫人无从下手。
得了,连平江算是白问了。
朱进财问道:“那些灵物确定是你们御兽宗所造?”
杜宗主脸上泪光未干,一副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质疑了的委屈模样:“我御兽宗上下都这般凄惨了,难道朱道友你还不相信?!”
朱进财根本懒得和他去纠缠这些细节,免得被裹进去出不来:“那斩妖除魔符是你们画的?收音机也是?”
杜宗主却是满脸不愤地道:“自然都是我御兽宗的主意!那个符叫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可是我御兽宗祖上传下来的,再珍贵不过!一次可以将方圆十里内的妖魔收拾得干干净净,威力巨大!收音机也是我这帮孩儿们辛辛苦苦想出来的!”
那表情十分防备,似乎是生怕朱进财要抢夺他们的劳动成果一般
朱进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然后却是连珠炮似地问道:“那低价倾销呢?双线籍之策呢?连锁店铺呢?御兽币呢?都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
说到最后,朱进财的声音已经阴沉得要起风暴了。
杜宗主却是一脸冤枉的表情:“我们可是被逼的啊!这上上下下十几口人要吃喝拉撒,要灵物修行,我们给刑掌事的已经是跳楼大甩卖,可是你们一次次相逼,我们已经连甩卖价都维持不下去了啊!不是我说,朱道友哇,咱们出门在外做生意就图个和气生财,咱们这么杀来杀去,只是便宜那些散修,你们与刑道友合则两利,分则两害……更冤的是,我们御兽宗夹在中间……实在是没活路了哇呜呜呜呜~若是将门下弟子全部饿死……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哟,我是造了什么孽哟……”
连平江几日早就石化,而刑明亮已经听得木了。
本来六派合作之事也算在今日集会的走向之一,在他们的揣测之内,但没人想到是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式被提出:居然是一个小宗门为了避免自己夹在当中赔本的命运而试图撮合六大派?
朱进财面孔上已经抽搐得狰狞一片,他只发出了无意义的哈哈两声,然后缓缓道:“既然你承认都是你们做的就好办。”
然后他竟然明目张胆地回身恭敬地道:“黄长老您看此事是否可以处置?”
他身后一个古怪的光头修士本来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却勐然间睁开双眼,目光中精光大炽:“哼,有什么是我大雪宫不能处置的?!”
一时间,天地间竟是阴云彤彤,一副要天降大雪的模样!
与此同时,连平江、桑雪、邓平、杨书四人同时回身恭敬地一礼:“请长老出手!”
四个修士不见动作,竟是已经同时跨步而出,恐怖的气势之下,这小小的一方院落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沉!
刑明亮脸色大变,能改变天象……这分明是:“金丹修士!!!”他朝朱进财狂吼道:“朱进财你疯了!竟敢动用金丹长老!你别忘了!我碧月城可一样也是有金丹的!”
朱进财却是在那光头的金丹修士之后阴阴一笑:“怕什么,我左右不过是请宫中长老出手收拾一个不识抬举的野宗野派罢了。刑道友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今天你必会妥妥当当安安全全地回到血盆口中去的,我们这是在替碧月城打扫引得道友堕落的小人,贵派只有谢的。”
他话音刚落,刑明亮已是手足酸软委顿在地,竟是当场被制服在地!
然后朱进财视线一转,盯着所有金丹修士的焦点――那杜宗主之处:“杜宗主,你不是哭哭啼啼藏藏掖掖不肯说吗?没关系,我们五派身为天下有数的名门大派也不想知道了,反正自今日起,你们御兽宗上上下下都将从这世上消失,我们不知道,其他人也永远不会知道。嘿嘿,你可对得起你们的列祖列宗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是五位金丹修士哪!
若是一般二般的修士,只怕此时早就手软脚软,兴不起半点抵抗之心了。
可是,御兽宗的宗主岂是凡人。
那猥琐的滑稽老头被五个出身名门大派的金丹修士团团围在中央,一脸的倒霉像:“唉哟,有话好好说呀,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进财此时根本就不想再看到这个也许是曾令自己走火入魔的罪魁祸首了:“啧,我只是后悔动手得晚了些 ,行了,你的死期就在今日,黄长老――”
场中的滑稽老头叹息一声:“俺本想让大家好好说话,既然这样――”
说着,这老头竟是刷的一下敞开了外衫,露出里面的内衫来:“那俺也只好这样了。”
那内衫之上竟是密密麻麻缝了不知多少张“九天十地斩妖除魔符”,那符密集得几乎根本看不出那内衫本来的料子来。
一张这样的符便可当场令数个妖魔殒身无地,这么多符恐怕将方圆数千里夷为平地绝无问题,纵是金丹,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想逃离也绝生理。
这滑稽老头叹了口气道:“俺本来热爱和平,你们却偏偏要逼俺动粗。这位大修士,你可千万别动弹,你要知道,符是受神识触发的,万一您哪个动作让俺误会了,俺这点小身板烟消云散事小,您大好的金丹前途可就,另外,您也别想着飞远一点再动手,这块地界不好意思正是我御兽宗的地盘,方圆数千里也是布了这斩妖除魔符,必不会令诸位失望的,嘿嘿……”
那黄姓金丹的动作一时僵住,任是金丹修士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来收拾一个小小的门派,看下来也只是觉得油嘴滑舌不靠谱没什么大本事,随手一捏就死的蝼蚁……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变得这么凶残!
这番逆转,不只金丹修士不敢轻举妄动,朱进财等人额头的冷汗更是刷然而下,一时间这些名门修士竟是进退不得,场面就此僵持。
那杜宗主滑稽的面孔上竟是嫣然一笑:“现在,俺们可以好好谈谈这合作一起做买卖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