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动手之时, 杜子腾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横霄剑派一众弟子,却见到这一张张面孔上的失神纠结表情, 再回头看萧辰时,杜子腾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方才那动手本应由他来,不论怎么说,那二派再卑鄙无耻,但横霄剑派风格却一向光明磊落,布下这等局面请君入瓮确实算不上光明正大,而萧辰毕竟是此时横霄剑派的实际领袖,由他动手, 难免会令他的形象动摇, 可方才萧辰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竟是没同杜子腾商议,便先动了手。
这一刻,杜子腾才深切明白为何长霄真人会指定萧辰为接任之人, 这般困境之下, 还能战出来将这等不光彩之事一肩担当,萧辰确是个可担大任之人。
此时萧辰转过脸,目光竟是缓缓在每一个弟子面孔上扫过:“当日在云横峰上,你们恐怕是不知道,”萧辰幽远目光看向遥远东方那隐约空荡荡之处:“我等连同天人之堑后六位化神真人、十九位元婴大长老分明已经将那天魔斩杀,大雪宫连同碧月城却趁机出手,累得云横峰连同诸位长老一起消失在那空间漩涡之后, 若非诸位大长老舍身相护,怕是连我等都将悉数失陷……”
当日变故,诸多弟子身在阵中如何能如萧辰这掌阵之人一般清晰?
萧辰今日所说他们皆是第一次知道,可是,云横峰消失之后,那两个门派一路行来的威逼相胁,他们却是历历在目,一时间,看着阵中那两个已成废人的金丹,一个失魂落魄,一个却是疯狂大吼“这不可能,定是幻境,你们休想迷惑本座!”的可怜模样,这些剑修弟子竟是生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复杂慨叹来。
然而,萧辰语气一转,却是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道:“可是,这两派再罪大恶极,我横霄剑派也应正大光明一剑一式地将之斩诸剑下,而非似这般利用诸多外物趁虚而入,似这般举动已落下乘!今日我所作所为,早已违背‘坦荡直朗仁义为怀’,我定当自罚,按门规,违背此条者属大不赦之列,罚其于绝堑中闭关十年,我亦绝不例外,此事一了寻得绝境,便重开此堑前往领罚!尔等需引以为戒,绝不可效!云横峰可逝,我横霄剑派风骨却绝不可灭!”
萧辰这一番对于自己的批评处置已是令所有人震惊难言,到得最后一句,萧辰已是语气凌厉至极,一字一句似暮鼓朝钟狠狠击在在场每个人心头。
杜子腾更是心内大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辰,似乎想从萧辰面上看出一星半点装模作样的意味来。然而,那面孔上只有肃然自省,再没有别的,对于这个人了解了那么多,他的喜怒哀乐是伪装还是真实,这简单的辨别对杜子腾来说再轻易不过。
可这一刻,冥冥之中,杜子腾无比确定地看到,萧辰这番话竟没有一个字说谎,他竟是真心实意觉得这番举动有违剑派门规,亦是真心实意要去领罚。
这一刹那,所有横霄剑派弟子皆是震撼地立在原地,难以发一言,难以出一声,自那云横峰消失之后,也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那座山峰的凛冽骄傲刚正不屈这般明显横亘于他们的胸怀之中,彷佛那山峰从来没有消逝过。
所有剑修握紧手中长剑低沉却是坚定地应道:“是!”
云横峰可逝,可横霄剑派的风骨绝不能在他们每个人胸中消失!
其中一个炼气期的弟子竟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大师兄,”杜子腾转头一看,竟是那仙缘镇上加入门派王家小子,只见他激动地颤抖着声音道:“您说得没错!那大雪宫和碧月城确实不是东西!我们横霄剑派终有一日定会光明正大地将他们统统击败!”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却彷佛因着道出内心真正心声的缘故,竟是越来越清晰:“今日不能怪大师兄你要用这般的手段,都是我等太弱小,太过不堪对敌的缘故,才累得您不得不如此!”他环视周遭与他一般的炼气期小修士,目光竟是放出一种灼灼耀眼的坚定之光来:“大师兄,终有一日,我们定能与您一道并肩作战,光明正大地将他们斩于剑下!”
这番话似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余的低阶弟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一双双看向萧辰的眼睛那般年轻稚嫩却又那般坚若磐石,那明明微弱却似三两轻风,最后汇集澎湃如山河的剑气却已说明了一切。
不动声色如萧辰在这一刻,竟是再也忍不住一般仰起头来,此时漫天星斗灿烂辉煌,似一双双含笑的慈祥双目,师尊、袁师叔、罗师叔……你们可曾看见,你们拼了命也保存的这一缕微弱星火,这般顽强坚韧蓬勃……终有一日定不会有负你们心意……
这骄傲不屈的风骨连同剑气似化作一阵罡风席卷过在场每一个人。
杜子腾亦情难自禁地上前一步,重重将手放在萧辰肩头,与他一同感知着这汇集着的坚定剑意冲刷心头,这些弟子虽然年轻,修为尚低,可终究是没有辜负萧辰这番心意。
罗明光等人不必多说,早已握紧手中长剑心潮起伏澎湃,只恨自己当日未能加入这般光明朗正的门派,可现在能与这般风骨的剑修同列,亦已是三生之幸。
即使是何世明、章老四这等于修真界最不堪的一切中摸爬滚打之人,这一刻,亦是觉得胸怀中似拨云见日,一片光风霁朗,也是到得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修真界能有这样的门派是何等幸事,即使是他们这两拨唯利是图的人物此时亦是不约而同地想到:那碧月城和大雪宫竟对这般光明磊落坦坦担当的门派落井下石……简直是愚不可及。
横霄剑派内部这番应答之后,一众剑修弟子竟是不再关注那大阵中相互厮杀的一切,尽是彷如在仰峰坪上一般,开始练起剑来,萧辰那番话前所未有的认真,而王家小子所道出的一众弟子心声,显然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既然连累大师兄要违背自己的剑道、门派的教诲甚至是门规才能保全他们……终究是他们太弱了,那就努力,更努力!
杜子腾看着这一幕失神半晌,才启动这岛上阵法,将一众练剑弟子习剑之处单独开辟出来,令他们不受干扰。
此时,孔云却是上前看着萧辰欲言又止:“萧掌座……方才……”
萧辰却是不待孔云问话便开口道:“那二派狼子野心,一路追击手段尽出,现在又令这绝不现世的‘雪兽’同那么多金丹出手,显是志在必得,绝无可能放过我等。即使一切重来,萧某亦是一般选择!诸弟子皆为剑修,修的皆是我云横一脉坦荡仁侠之剑,自当心诚如剑切不可似我这般,否则定于剑道有碍。可萧某当日既在师尊面前应下星耀宫掌座之职,便绝不会为着一己剑道便有所避退,待一切事了,我自会领罚,孔道友可为见证。”
孔云与另外几位金丹却是同时摇头,孔云道:“萧掌座,借着这般巧合之利处置那二派之人,确是你不对,我等亦不赞同,可止那二派之恶,保全我横霄剑派一众弟子,却是你一片仁心,前者只关系你一人之道,只是私德,后者却关系这许多弟子,乃是大义,私德有亏,却全大义,你何错之有?更何况方才于一众弟子面前,你已将正直大道分说得清楚明白,非但不会误导诸弟子,反是鞭策他们奋力前行,即使掌门亦或是诸位大长老尚在,亦不能做得更好,绝不会责罚于你。”
萧辰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孔云。
孔云却与其余金丹修士相视一笑,显是在此事上看法一致,另一位金丹剑修爽朗一笑:“正是!这等好事,自不会让萧掌座你专美于前!便要罚,也是我等一起受罚!”
他话音刚落,便抬剑直指阵中,那在大阵中厮杀的野兽与金丹间纵横的剑气竟是又多了数道!大笑声中,这几位金丹竟是不再留情,同时出剑!
有得几位金丹同时出手,那阵中数处由笛声压制得较为吃力的对战之处竟是突然之间被剑气清扫得干干净净,从那笛声中亦是听出一种难得的松快出来。
萧辰一怔之下,最后亦是忍不住开始微笑起来,到得此刻,萧辰才知道横霄剑派留下的真正财富绝不只是那些朝气蓬勃前途无限的低阶剑修弟子们,还有他眼前这几个真正可以并肩作战、真正可以相互依靠的同门!
看到这几位金丹在大阵痛快地释放着剑气,干着他们平日绝不屑于为之的仗势欺人之事,凌虐着阵中那二派弟子的背影时,恍惚中,杜子腾彷佛已经看到了明日横霄剑派的几根中流砥柱……
罗明光等几个剑修自是不甘落后,亦是大笑道:“好一个‘私德有亏,却全大义!’看来还是我等偏狭了,这等事岂能落下我等!”
即使知道那是如今最为强大的两个门派的弟子,一旦动手便是后患无穷,罗明光这几人亦是毫不犹豫地大笑着加入了进去!
在这豪情冲天中,连一旁的葛麟都在对杜子腾嘀咕道:“他们一动剑就要消耗丹药,本公子炼丹去了,我说杜兄弟你也给我整个单独的位置!”
杜子腾自是无不允许。
这一刻,胸膛似有什么极其温暖的东西在沸腾澎湃,杜子腾脸上犹带笑容地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何世明与章老四等人,既然剑修们都这么给力,他杜小爷也不能甘心落后,是吧?
然后,这些老狐狸看到杜小爷那笑眯眯的表情时,竟是不约而同同时打了个寒噤。
何世明直接抖着声音问道:“我说,杜兄弟,你有事不妨直说……”
杜子腾笑得像朵花儿一样:“那我就……真的直说了?”
何世明拼命点头如小鸡啄米,您还是赶紧说吧,这笑容看得他双腿直打战哪!
章老四同杜子腾打交道少,但他老人家遇到过多少险境哪,那直觉真真是准得不能行,此时只觉得杜子腾那笑容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立了起来,这等感觉,他只在上一次秘境之行,遭遇一只在结婴的黑蛟时才有过,此时亦是紧紧盯着杜子腾,紧张得不能行。
杜子腾面上竟是变脸一般,那笑容迅速抹去,换了一张澹澹的面孔道:“诸位一路同我横霄剑派走来,同甘共苦了一路,也算有缘份,只是如今嘛……”杜子腾漫不经心地点了点他身旁阵盘上那被剑气砍杀得七零八落的二派势力:“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就看诸位自己的选择了。”
杜子腾抬起头来,这一刻,在何世明、章老四这些勃然变色的老狐狸看来,杜子腾那双直直射过来的眼睛竟似淬了毒一般,叫他们不敢回避,却更不敢接触。
何世明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不过片刻间,他的衣衫竟是洗了个澡一般,全部湿透了,可没有一个在场之人胆敢开口讥嘲,因为他们每一个人此时的状况皆与何世明不相上下,心中已是紧张到了极致,无数的权衡取舍盘桓心中。
因为……杜子腾这是在逼他们选择站队啊!
在眼前这支尽皆是老弱病伤残兵败将的横霄剑派与那如日中天的碧月城和大雪宫之中选择一个……以如今碧月城和大雪宫的强大,几乎已经可以断言明日修真界的霸主必是二者之一,这杜子腾竟是要他们在现下已经落魄的昔日霸主与冉冉升起的明日霸主之间选择一个!
何世明最后一咬牙,却是笑着打了个哈哈,可惜他那满头大汗破坏了这笑声的效果:“我等既然走了一路,自是要继续走下去啊,杜兄弟你可别开这玩笑了。”
杜子腾却是负手站在阵盘之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何世明,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别侮辱小爷我的聪慧,也别侮辱你自己的。”
显然,杜子腾不是那么好煳弄的,站队?站队自然要交投名状!现在他牢牢站在阵盘之旁,这投名状的要求最直接不过――亲自动手杀大雪宫与碧月城的核心战力,这才算得上真正的投名状!
何世明头上的汗此时已是小溪一般流淌而下,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没有任何转寰余地了。
而杜子腾亦不催促,依旧负手轻轻松松站在那里,似乎他们这些人的抉择他全然不在意一般,这场博弈中,杜子腾明明白白占着先手。
可一旁的章老四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姓杜的小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吧!在你们和大雪宫碧月城中选一个?在大雪宫和碧月城中间选一个还差不多!横霄剑派都过气儿了,你们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他这番大笑虽未引起共鸣,可从这许多人的反应来看,显是说中了他们的心声,不断有人点头附和。
杜子腾竟然彷佛赞同一般地点头,甚至还鼓掌道:“章道友说得好!我横霄剑派确实是日落西山,方才你们也听说了,我们剑派全盛之时连化神修士都有六名,只可惜风沙轮流转呀,连金丹修士都只有这么可怜的小猫两三只,啧啧,当真是可怜可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章道友你因此对那大雪宫碧月城心生向往也是人之常情嘛,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道友有这般想法的?”
杜子腾这番自贬到了极致的话直令这一众老狐狸丈二摸不着头脑,完全弄不明白杜子腾是何意,他们与杜子腾是打过交道的,这小子精明至极,绝无可能随随便便出口乱说,这番话到底意指为何?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修士再开口回答。
然后,杜子腾笑吟吟地道:“只是,我有一话不知当不当说,”虽是个问句,杜子腾却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诸位与我们横霄剑派一路走来,这情谊可不只是在我们之间,也是在整个修真界眼中的,不知章道友你若前往投靠大雪宫碧月城……他们介不介意?”
章老四登时面色一变,然后下一瞬间,他目光中就透出一种凶恶的不善来。
然而不待他将心中那缕杀机化作行动,杜子腾已是继续道:“啧,按道理来说嘛,若是章道友你们将我横霄剑派上下杀个干干净净,接着完成当日碧月城交给你们的任务,也足以向那两派说明你们的诚意,只是……”
杜子腾脸上的笑意未曾变澹,反而越来越兴味昂然,好像在说的不是横霄剑派的悲惨结局,而是一个颇有兴致的故事一般,这般表现只令在场这许多奸滑修士不寒而栗:“不知今日那二派死伤了这么多弟子,他们会不会相信诸位的无辜啊,哈哈哈哈……”
杜子腾这般猖狂的笑意直让这些修士个个面无人色,他们或是本身修为不俗,或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底下那些混战成一片的金丹修士与野兽,只看那恐怖的战力,若不是杜子腾的布阵水准更恐怖,只怕早将这遂易古城移平一角,这样的水准……恐怕就是在那两个一流的宗派中亦是极为看中的战力,此时悉数折损于此,即使他们能杀掉所有横霄剑派的弟子献上首级又如何?难道真的不会被那些名门正派栽脏泄愤吗?
在修真界底层摸爬滚打久了,似这等出尔反尔背信弃义的伪君子行径他们已经见得太多太多,到了见怪不怪的境地,方才萧辰那番话说得明明白白,横霄剑派正面斩天魔,这二派就能从背后趁机偷袭,这样的门派谁敢相信它会看在他们的功劳上便相信他们的清白?难道他们不相信这正气凛然的横霄剑派,反而要去相信那样的门派吗?
何世明与陆朋相视苦笑,而章老四面色时赤时黑,显是心中难以决断。
何民明犹豫许久终是问道:“杜兄弟,我也算一直跟着横霄剑派过来的,若问我本心而言,我自是站在横霄剑派这一方,可是,昨日之日不可留,徒然追究只会令将来的道路愈发艰难,难道横霄剑派就不能看开一些……”
杜子腾却仰天大笑打断了何世明这番绥靖之语,他一指阵盘,字字千钧地道:“不论我派剑修们是何想法,只说我杜某,何道友你方才说为何不看开些?那请问,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这八个字掷地有声,杜小爷只看着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一字一顿道:“好了,我也懒得铝耍虑榈睦叵抵钗幌氡卦缫亚宄拍晨刹唤彩裁创蟮览恚钗唤允锹蚵羧耍拍骋惨谎t勖锹蚵羧酥唤惨桓黾虻サ牡览恚蛳杆恪3鋈肫胶猓∷月铮粤宋业母彝鲁隼矗∧昧宋业母一够乩矗盼业耐砀还螅u羰遣恍⌒恼镜蕉拍扯悦娴模俸伲嵌圆黄鹆酥钗唬
杜子腾最后一句话明明带着几分戏谑调侃,却让何世明身上未干透的汗水被冷风一激,生生打了个寒战,这“对不起”三字的份量他们这群自仙缘镇一路跟着的修士最是清楚,仙缘镇上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令妖魔亦全军覆没,还有眼前这些金丹修士和野兽修士……明明是极其可怖的存在,却依旧这般被杜子腾玩弄于股掌之间,眼见亦是要重蹈妖魔的覆辙……若是他们站到杜子腾的对面,那下场……
想到这几日杜子腾随意拨弄商务的手段,恐怕杜子腾根本不必出动横霄剑派的战力,只需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来几下便可令他们死得透透的。
何世明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拱手苦笑道:“杜兄弟,好手段!”然后他抬起手,法器已是直奔那阵法之中,朝着一个在幻觉中发狂咆哮的野兽修士当头而下,干净利落地将其一击毙命。
杜子腾笑吟吟地,不再多说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商会会长出手,那陆朋不知何故,竟是双手颤抖,那一个金丹修士被他那大锤击了数下,已经是血肉模煳,可就是□□着未能毙命。
何世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该不是还想着网开一面,留着余地去跟碧月城谈吧?”
陆朋急了,满头大汗哗哗直下,只怕那位小祖宗误会了自己,直朝何世明喷道:“你tmd少血口喷人,老子这是多少年没正儿八经斗过法了你知道吗?!那仙缘镇上也一直是我婆娘护着我!”
何世明:……
在陆朋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那可怜的金丹修士终是毙了命,不用再受这鸡零狗碎的折磨了,看来果然只是技术太差。
杜子腾只负手笑看一切,不点评亦不参与。
此时,那花魁大赛已是进展到了尾声,亦是进入到了最高潮,所有观众开始进入投票阶段,不断看到有看门人穿梭在观众之中收取着票数,而河流中央,最后一艘船上赫然写着各位选手的得票数目,所有忠诚的粉丝在疯狂尖叫想替自己的偶像拉票,在满场沸反盈天的喧嚣中,看着底下那一幕幕喧闹,章老四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悲哀,他们这些所谓已经混到了高阶的散修,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不如那些可以随心所欲投票的凡人。
在漫天喧嚣中,章老四突然挽起袖子转头吼道:“别看了!操家伙都给我上!”
然后他竟是他们这拨人中第一个,朝着那二派修士发动攻击之人。
这一刻,杜子腾才真正笑了。
看着那如雨点一般通过阵法砸下去的攻击,杜子腾却是默默想到:大雪宫,碧月城,今日除了横霄剑派之外,是只有这点力量在敲打你们,将来,我必要让这股力量成为滔滔洪流,将你们彻底湮没在洪流之中……
而章老四见一众弟兄尽皆动了手之后,才转头对杜子腾澹澹道:“既然我们已经答应了护你们一路安全,自不会袖手旁观半途而废,哪怕只是散修,我们也有我们的道。只要你们横霄剑派不先坏规矩,我们就绝计不会。就是不知,那二派皆有大修士坐镇,若是他们杀将过来,你们会否将我等散修推出去抵罪……”
此时,在这即将选出万国花魁的最喧嚣之时,那大阵中可以清晰看到,碧月城、大雪宫此次精英尽出已是铁板钉钉的赔了夫人又折兵,非但未能将横霄剑派的残余弟子全部一网打尽,反而将这些精英在此全军覆没……
哪怕不是在这为了正道魁首之争竭力提升门派形象的当口,身为七大派之一,门下这么多精英被屠戮一尽……迎接横霄剑派的只会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如今,他们这些散修为了眼前这点苟延残喘的时间不得不被迫选择了横霄剑派,可若是横霄剑派就倒在下一刻,那他们此时的选择尽皆成了天大的笑话。
章老四这番质问直令无数看向杜子腾的目光中充满了更多的质询怀疑。
挑衅如日中天的大雪宫碧月城,既是敢于捋虎须,便要做好被虎反咬的准备,横霄剑派准备好了吗?
此时,在一阵恐怖到了极致的声浪中,这一届的万国花魁终是诞生了!
而极致的喧嚣之后,便将迎来极致的冰寒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