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佐助挣开他的手, 半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漩涡鸣人的眼圈也红了。
他一度很羡慕宇智波佐助, 这个人曾经拥有他没有的一切——温柔美丽的母亲,位高权重的父亲, 才华卓越的长兄。宇智波佐助的长相秀气,讨女孩子喜欢;他的资质上佳,未来被所有人看好。这个宇智波宗家的二少爷似乎一点烦恼也没有,目光永远看着前方。
然而一个晚上过去,宇智波佐助失去了全部。变得......变得和他一样了。
不,不一样。
那个生活幸福、活在云端的孩子跌落尘埃,失去的比漩涡鸣人看见的还要多。他的内部仿佛被掏空, 只剩下满腔的怨恨。
宇智波佐助不再值得漩涡鸣人羡慕, 漩涡鸣人却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同理心和同情心......
“哎呀,”醍醐京弥捂住脸,“怎么鸣人也哭起来了?”
一期一振眨了眨眼睛:“少主大人大约是触景生情?”
......不是,怎么你也这么熟练地改口称呼他为少主啊!
“不过, 京弥, 现在怎么办?”
眼前的两个小孩哭成一团,撕心裂肺,涕泪齐流,似乎伤心得狠了。宇智波鼬被灵术绑缚,跪坐在地,动了动手指,终究还是沉默, 一语不发。
“只能让他们发泄一下了......哎呀,”只见宇智波佐助晕了过去,吓得漩涡鸣人开始打嗝,“佐助身上原本就有伤,大喜大悲之下,撑不住也正常。”
宇智波鼬下手是真狠,生怕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恶意。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他来表演了。
“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暗部向醍醐京弥颔首,“那么,s级叛忍宇智波鼬就请交给我们......”
话音未落,就有几人准备上前将宇智波鼬的查克拉进一步封印起来,带往根部。
“啊——等等,”醍醐京弥伸出手,做了个推拒的手势,“你们不会想把他带走吧?”
暗部愣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打算自己处置他吧?”
“当然。”
“别开玩笑了!”这名暗部着急道,“像这种村子的叛徒,应该先交给我们暗部审查才行!”
“不要搞错了,抓住他的是我们,”醍醐京弥竖起一根手指,“他是我们的猎物。我们可不是忍者啊,”他顿了顿,“我们是武士。”
暗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些刀剑付丧神的存在相当微妙,虽然被称作村子的英雄,但毕竟本质上不是忍者,思维方式和忍者根本不一样。
“而且,这个叛忍,”醍醐京弥伸出手,拂过宇智波鼬的眉眼,灵术开始治愈他脸上被宇智波佐助揍出来的淤青,“还是个未成年。”
“木叶可没有保障未成年人权益的少年法,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你们刑讯逼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哽了一下,不明所以。
“......未成年?少年法?”
“在我们刀剑一族的世代,一个人只有年满二十岁才能完全承担所有法律责任,”孩子样的醍醐京弥摸了摸宇智波鼬的脑袋,“所以,他还是个孩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继哽了一下之后,又同时打了个寒颤。连宇智波鼬自己都哭笑不得,忍不住抬眼看了醍醐京弥一眼。
有这么大只的、心狠手辣的孩子吗?!
在忍界,人们大都十二岁就从忍者学校毕业,成为下忍。甚至在战乱期间,没毕业的小孩子也经常被抽调上战场,卷入战争的漩涡。
没有人会对这些货真价实的孩子们温柔以待,小瞧他们可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现在木叶的法律对于未成年人的救济和保障显然是不够的,”醍醐京弥咬了咬手指,“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村子经济实力不够,物质条件匮乏,所以才会引发战乱,民不聊生。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摆脱火之国那些大贵族的控制和压榨,将整个国家的生产资料重新分配,做到自给自足......”
“.......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暗部滴下一滴冷汗,“你认真的吗......人呢?!”
他们玩了个小把戏,骗过了其他人的耳目,回撤到了本丸。
五虎退兴奋地扑到一期一振怀里,被兄长温柔地摸了摸脑袋。膝丸看见一期一振,一口茶水就直接喷了出来。
“哦呀,真神?”髭切迅速竖起餐盘,挡住水花,“一期一振居然还有能力做到神降?”
“那孩子是不能了,”一期一振摇了摇头,“不过,京弥能够引发共鸣,敲开高天原的大门。”
话音落下,其他人纷纷侧目。蜻蜓切喃喃道:“......这家伙难道真的是短刀吗?”
“不,我不过是一介审神者而已,”醍醐京弥歪了歪头,否认了,“只不过,我比其他人要厉害一点点。”
由于曾被三日月宗近带上高天原,他能玩的花样比其他人要多很多。
“岂止是一点点......”膝丸是没脾气了,拿过纸巾擦桌子。“看来,你根本不必担心时空转换装置没法用。”都能引动神降了?剑?胝嫔癜锩x凶??共皇且?裁从惺裁础?br> 但时空转换装置的事情不急......第一个搞清楚的是一期一振分神的神志不清:
“原因是写轮眼没错,动手的是一个戴独眼面具的奇怪家伙,”一期一振梳理分神的记忆,“他中了一种奇怪的忍术,理论上来说,可以让他看到想看到的一切,潜移默化中改变他的思维......然后,大约是因为他是刀剑付丧神的关系,这个术的作用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结果就是分神的记忆被打乱失序,颠三倒四,一下子变得像是傻了一样。
“怎么听起来像是别天神和月读中和了一下?”歌仙兼定摸了摸下巴,“不过那时候好像还没有别天神吧?”
千子村正耸了耸肩:“谁知道,宇智波一族的血继限界很厉害,奇奇怪怪的能力很多。”
蜻蜓切点头附和:“宇智波一族吗......不愧是木叶最强的忍族。”
“但已经被那边那个小哥杀到频临绝种了?健!敝傅挠钪遣br> “噫,这口气像是在说濒危动物一样......”
可不是,放到现世的话,这种特殊血统肯定会被当成秘密武器,他们绝对舍不得像木叶这样说灭就灭......到底时代不一样,这边还在流行斩草除根。
“那个戴独眼面具的家伙也是晓的成员之一吧?”醍醐京弥问宇智波鼬,“名字能告诉我们吗?”
即使是宇智波鼬再怎么心大,也没想到会被这样直接提问:“你为什么认为,我会直接告诉你?”
“大约是因为,我能给你提供政治庇护?”
“......啊?”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在我看来,是个未成年,”醍醐京弥用棒读的口气说,“我个人认为,你在木叶受到了虐待、洗脑,所以才背起了弑杀亲族的黑锅。”
宇智波鼬又为“未成年”三个字哽了一下,喃喃道:“......不是。”
“不是?”
“不是背黑锅,”宇智波鼬叹了一口气,“我会做出这种事情,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果然是被洗脑了!”醍醐京弥痛心疾首,“木叶的忍者教育实在太不科学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还深思熟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醍醐京弥指着宇智波鼬的眉心,“你做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几岁了?”
宇智波鼬不想说。
然而醍醐京弥说出来了:“十三岁啊,十三岁!”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愤慨,“满十四岁才负刑事责任,在此之前,该为之负责的是你的监护人!”
然后,醍醐京弥的口中吐出了宇智波鼬难以接受的话:
“你不该为此负责。该负起责任的是木叶村,是你的上司,是你的......”
“父、母。”
“住口!”宇智波鼬握紧拳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神色严肃,甚至有些凶恶,但吓不到审神者。
“......之前就说过了吧,我知道的比你能猜到的多很多,”醍醐京弥的瞳孔中有金色的流光划过,“你太年轻,又太内敛。人们对你的期待很高,你也往往能满足他们的期待......直到族人和村子逐渐对立。”
醍醐京弥观察着他的外表,侧写他的思维。这个人曾经是个温柔稳重的天才,性格发育却不够健全,很容易被他人所灌输的“正确”引导到偏激的方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眼睛视力开始下降,仪表简洁,缺乏娱乐,整个人过得像一个苦行僧一样。他心中的负罪感让他想死,但他背负的责任又让他无法就这样去死。
他在自我折磨。
“你在杀他们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醍醐京弥还在继续,“痛苦吗,歉疚吗?”
“而他们在面对你的时候,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愤怒?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啊,不对,”醍醐京弥根据他的微表情下判断,“是如释重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审神者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很微妙,“你的父母——”宇智波鼬的瞳孔紧缩,“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吧?对于你的......政治倾向。”
宇智波鼬的表情一下子变成空白一片。
“但他们的态度,是包容。”
醍醐京弥的话就像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扎进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是理解。”
他是自作自受,他没有资格喊痛。
“是祝福。”
是什么让人如此面目可憎,又如此可怜可叹?
“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