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杨浩源也有他自己的底线,别人对他报以善意,他自然不会偷懒、糊弄了事。
纵然搬的慢、搬的少,杨浩源也在咬牙坚持。
所有的事,不外乎良心二字。
这一搬就整整搬了一上午,知道正午烈日暴晒,实在是干不了活了,马车行的管事才招呼所有人停了下来。
杨浩源此时已经饿极了,看什么都像是金黄的烙饼——以往吃腻了的东西,现在却是他梦寐以求的食物。
用铁板将面饼双面煎至金黄,撒上一些粗盐粒,奢侈一点的甚至点缀上一些黑白芝麻,那香味简直勾魂夺魄。
咬下去一口,滋滋冒油,满嘴留香。
想到这里,杨浩源又咽了一口口水,这种食物自从他离开了瓜州之后便再也没有碰过。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吃上一顿烙饼。”
杨浩源正想的出神,却被人推了一下肩膀。
“管事?”杨浩源迅速回神,愕然看着面前的人,“您有什么事吗?”
管事皱着眉头看了看杨浩源:“都休息了你怎么不去吃饭?”
“我不饿。”杨浩源悄悄按了一下已经咕咕叫的肚子,强自解释道。
“胡说!”管家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板:“不吃饱了下午怎么干活?你想偷懒啊!拿去买几个饼吃吃,别耽误了下午开工。”
杨浩源迟疑了一下,最近人性的丑恶他见识了不少,但是这种善意却是难得一见,当下双手狠狠在身上擦了擦,一脸严肃的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铜板。
“你小子倒是不客气,我还以为你要谦让一下呢。”管家调笑道。
杨浩源正色道:“我知道小子不该接过这些钱,但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您放心,这份情我一定记在心中!”
管家失笑道:“我要你小子记什么情?赶紧吃饭去罢!”
杨浩源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管家鞠了一躬,这才缓缓朝着荒漠镇的饼摊走了过去。
他知道,现在自己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无用,别人也不会以为有他一份情是什么有用的事情。
但是他自己心中有一份账,什么人欠他的,什么人帮助了他,全都明明白白。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恩怨分明。”这是杨浩源的原则。
管家见杨浩源离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皱着眉头靠近了一辆马车,隔着马车的布帘轻声道:“夫人,钱已经给他了。”
“好,那你也下去吧。”马车里片刻之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女声。
虽然不见佳人如何国色天香,但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能够让人心神皆醉。
管家也情不自禁的从眼眸中闪过一丝迷醉,足足愣了十息,这才如梦初醒,慌忙离开了马车旁。
“哎,都是苦命之人!”
待管家离开,马车里这才缓缓道出一声叹息,却很快消失在了荒漠的风沙之中……
杨浩源吃饱之后干起活来确实是速度快了许多。
肚子里面的面饼仿佛化为了无穷的动力,让杨浩源拥有着无尽的精力。
肩上的货物越来越轻,足下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一股股力量涌现出来,让杨浩源在完工前硬生生赶上了其他苦力的进度。
这种成绩,饶是马车行的管事,也诧异的打量了杨浩源好几眼。
杨浩源强忍住心中的惊喜,接过了管事手中的铜板,一反常态的并没有直接回小屋,而是返身朝着荒漠镇中走去。
杨浩源现在完成他要做的事情——有怨报怨!
经过今天有意无意的在休息时向其他苦力套话,杨浩源早就将昨日毒打他,想要将他救命钱抢走的两人的身份摸了个清楚。
这两个人也没什么来头——不然也不会盯上区区两枚铜板。
“伍哥”,绰号伍溜子,荒漠镇上的青皮,靠着偷鸡摸狗为生,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会当当苦力,今天没来搬货,估计又有了什么营生。
“小六子”,伍溜子的跟班,以前是个乞丐,跟着伍溜子偷鸡摸狗尝到了甜头,便一天到晚跟着伍溜子瞎混。
这两个人属于荒漠镇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欺软怕硬,最是让人厌恶。
他们两个平日都窝在荒漠镇一个马厩里,算是有了片瓦遮头。
杨浩源悄悄摸到了马厩周围,发现马厩里空荡荡的,两个人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跑哪里浪去了。
杨浩源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看到马厩旁边足有人高的干草堆时眼睛一亮,悄悄爬进了干草堆,顺带着将干草堆旁边的草叉给握在了手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伍溜子和小六子都没有回来。
杨浩源感到一阵心浮气躁,但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浩源只得默默祈祷着伍溜子和小六子赶紧出现。
不知道是不是漫天神佛听到了杨浩源的祈祷,下一刻,两个人影就晃晃荡荡靠近了马厩。
接着尚未完全黑下来的日光一看,不是伍溜子和小六子又是谁?
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喝了一顿大酒,喝的整个人晕头转向,相互搀扶着连路都走不稳了。
杨浩源见状心中大喜,暗道苍天有眼,平日里他纵然得了奇遇,身体素质变好,但是也不敢确认自己能够打得过两个人,但是此刻对方双双醉倒,岂不是天赐良机?
思及至此,杨浩源不再犹豫,趁着胸口一股血勇之气尚未散去,咬着牙就冲出了干草堆,拿着草叉就一叉刺向了伍溜子的胸口!
“呲!”
事出突然,纵然是伍溜子没喝醉也不一定躲得开,更何况现在他站都站不稳?
草叉正中胸口,大股鲜血汹涌而出,而伍溜子连吭都不吭一声就直愣愣倒地。
站在伍溜子旁边的小六子被这鲜血浇的满头,九分醉酒立马只剩下了三分,看着眼前红着眼的杨浩源,立马惊叫了一声:“杀人……”
话音未落,杨浩源瞪着通红的双眼,抽出伍溜子胸口的草叉,狠狠一草叉直接刺入了小六子的喉咙!
“咯咯咯……”小六子剩下的话语只留下了鲜血呛入气管的古怪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