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时光重回,再一次这般,爷爷还是只能这么做。”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是解家人,我们对北区有责任。”
……
不管之后爷爷说了什么,解央脑海中就只剩下这么一句〝因为我们是解家人,我们对北区有责任〞久久不散。
以往听到这句话时,年纪尚幼的他只觉心情沉重,然而现下再次听到,感觉又是不同。
长达十二年的历练,增长的不只是年纪,思维也随着视野渐广而改变,令他懂了爷爷的苦心。
心态改变,自然也不怨爷爷当年的行为。
因为他已是明白爷爷当时的处境,也明白他的所为不过是为保家人平安及北区人民的安全罢了。
只是事隔多年,当初的问题解决了吗?
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稍停了?
从祭祀厅堂回到卧房时,解央想着这问题。
然而一会,这份思维便因来人的敲门声而断开。
敲门人并未说话,可解央却对来人有了底,应门时多少有了心理准备。
但便是有了准备,门开的那剎那,满眼泪花滚滚落下的母亲、记忆中年轻的脸庞已被岁月刻划上了痕迹,见到这一幕的解央,心底的愧疚一瞬淹没了他。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母亲,怔怔的受着她的指责与哭诉。
“你这没良心的混蛋儿子!一走十多年,就不管妈妈,跟你那无情无意没血没泪不带我走的老爸一样呜呜……”
只是……什么叫无情无意没血没泪?老爸又不是去哪,而是去了,怎能相提并论?
解央顿时哭笑不得。
“妈──”
然而声才刚出,解央那想解释的话便止在嘴里。
当年什么也没说,留下一张纸条、任母亲一人面对全部就是他的不对,这会便是说什么也掩盖不了事实。
所以这会也只能说,“妈,我错了。”
“这些年辛苦妳了。”
不说还好,这一句辛苦完全惹绷了明浣,让她心里的苦涩及多年的忐忑不安化为实质的悲伤,又气又难受的搥打久未归家的孩子。
“混蛋儿子、臭儿子,你们解家人一个个都这样欺负我!妈妈我这几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
解央也只能这般受着母亲的激动,直到对方情绪渐缓,这才开口。
“别在门口说话了,进房吧。”
明浣瞪着解央,“最好给妈妈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好。”
解央淡笑应着,手上更是替其抹掉眼角泪水,孰不知这举动落在明浣眼里,差点又惹哭她了。
刚只顾着哭,根本没仔细儿子长开来的模样,此时见了、合著这温柔小意的模样,简直与她那命短的丈夫如出一辙,令她不免触景伤怀。
只是瞧久了便也看出了不同。
五官深邃不说,气势更是不同,就连身量也抽高了不少……
明浣看着眼前的儿子,心理越发酸涩,未免自己又哭了,立即扯着儿子的手臂进房。
“没事长这么高做啥,看的妈脖子都酸了,走走走,进房说。”
母亲身量号称一米六,站在他这一米九的身前,简直娇小的不行,解央笑笑的任其拉着进房,至沙发上落了座、替母亲添了茶,这才依言说了当初离开的原因。
“北区虽是军事基地,可多年来已演变成各拥私兵的局面,这事母亲可知道?”
“知道,可这与你离开……”明浣不笨,话将将开了个头,随即也意会到儿子想说什么、之所以离开的原因。
“你老爸早想改变那局面了,只是……最后还是被迫害了,哪怕那人、那势力之后被你爷爷铲除,可人没了就是没了……”明浣说着,手也不住抹着眼角再度泛出的泪水。
这事虽过多年,可只要一回想起、便与刨心无异。
解央明白母亲的心性,逐而出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的,为免之后还有这情况,我的离开是必然。”
当母亲疑惑的视线望过来时,他便道着,“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隐藏的野心也该按捺不住、浮出水面了。”
明浣虽不管事,可北区的状况、身为核心机要人员家属又怎不知当今局面?
他爷爷现今被逼迫退位,势大的几个斗争不断,上位者为求权,已不顾底下人的死活,北区早已没了当年的安宁……
然而便是她看的透彻又能如何?
解家人根本无法在这场权利游戏里抽身而退,泥足深陷的同时,只能想着解决方法……
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干什么?
要娘家没娘家,要实力也没实力,只能精神支持、力求不拖后腿。
“儿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妈是支持你的,你爷爷虽固执,可也是个拎的清的人。”儿子当年毅然离开便显示出是个有主见、不被左右的人,如今归家,明浣深信他心理已有了想法。
逐也不问他想做什么。
因这话题过于敏感,明浣不愿多谈,鼓励了几句,便结束这话题,令他老实交待这些年的状况。
解央怎可能老实交待?
他过的完全是玩命的生活,这些事若说了,绝对让母亲伤心难过,便也简略了内容,将过于危险的事一句带过,有趣的则是多个一两句。
故事内容话虽不多,可对于如笼中鸟的明浣而言,却是丰富有趣多了,令她听的津津有味,从头到尾都是〝后来呢?〞、〝之后呢?〞、〝他们怎样了?〞的询问话语。
只是解央话再怎简略、不多,十二年来所发生的事也不是短短几分钟便能道完。
直到最后一句话落,时间也过了一小时有余,说的解央口都干了、人也累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说过最长、最久的话。
明浣自然感受到他的疲倦,拍了拍他那宽大的手背,道着,“好了,看你累的,妈也不打扰你休息了,有什么话待你睡醒后再说吧。”
“好,晚饭不用准备我的,明早再一同吃早饭。”解央确实是累的,也不拒绝,随后提了明萱。
“妈念着的表姐,儿子给妳找回来了,妳晚点可以去找她。”
“不了,未来日子还长呢,也不差这么一天,妈就不去打扰她了。”话落便也起了身,眼里尽是心疼,“瞧你瘦的,明日开始妈便给你补补。”
“好,老想着干锅了。”
平时解央并不重视吃食,可真要说什么让他怀念、记着的,却是母亲的拿手菜──干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