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拍摄是在首尔进行的，早就听闻做韩国练习生十分严格，顾盼才跟着进了经纪公司大楼，就能感觉到这里人来人往的艺人，不简单。

韩国人很注重礼数，来往便会点头问好。

顾盼自认为韩语不难，来之前也恶补过一些简单的口语练习，但没想到来了之后面对面交流，还是听不懂他们弯弯绕绕到自然的韩语。

看着所有的人都坦然的在镜头下讲述自己上过一节课后的体验，唯有周泽洛仍然闷头待在角落里，面对问题也只是沉默。

中场休息，顾盼在一边暗自着急。

还没走近，露西便踩着恨天高扭到身前，操着一口流利的韩语和导演组交流。

导演听了一阵之后双眼扫了扫角落里的周泽洛，果然在机位前比划着什么，他伸手指了一下，周泽洛面前的两个摄像机果然撤去一个。

露西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对顾盼投以胜利的眼神。

什么意思！

顾盼起身上前，“你做了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露西见她要去找导演，连忙出声制止，“我可告诉你，节目组是来拍摄的，不是来供菩萨的，练习生的日子有多艰苦你又不是不知道，周泽洛现在的状态，属于占着茅坑不拉屎，倒可惜了了许亦。”

“闭嘴！”顾盼扭头回来，“他是什么样子用不着你来数落，要知道你之前可以腆着脸人家也没有签在你手上。”

露西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顾盼，你看看现在的周泽洛是什么样子。”

被撤去机位，也就是说原本比别人多出一倍出镜率的这个机会，直接被拉成了平等。

这档综艺实时在韩国和中国某台播出，与直播无异。

看着顾盼着急忙慌的模样，露西捂了嘴轻笑，“人家正主都不着急，你在这儿干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导演也是择优选良之人，像这种差等的，能留下已经很不错了。”

顾盼回头，果然看见角落里的周泽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下，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可仍然不肯摘去脸上的绷带。

第一次的节目播出之后效果很好，但争议也很多，很多粉丝给周泽洛取了新的外号——从从前的“漫画少年”，直接就成了“绷带怪人”，况且这次改造还有淘汰机制，很多人都在弹幕上叫嚣“绷带怪人out”。

此时的境况，对周泽洛来说很不利。

不理会露西的冷嘲热讽，顾盼来到导演面前，“您好，金导演是吧，我不怎么会韩文，但是有一件事您需要清楚一下，咱们签约条件合同里说过，对周泽洛两个机位的事儿，咱们是签过合同的。”

那导演很明显没有想到顾盼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质问自己，当即抱了胳膊。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唐总要是知道，他投了资的艺人如此亵渎镜头，肯定是会不高兴的，我也是替他担忧罢了。”

没想到拿唐欣荣的合同也没能压得住他，顾盼顿了顿，“不管怎么说，您这是违约。”

金导演笑了笑，“合同的最终解释权，归韩流公司所有，我想你没有先看清楚。”

顾盼一愣，这人竟然如此强词夺理，分明就是看她身在异国他乡，没什么后台，所以这么架空自己的权力。

不能跟他硬碰硬，顾盼深呼吸了一会儿，换上一张笑脸，“好吧，那您说，怎么才能把周泽洛的两个机位还回来。”

金导演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依不饶的经纪人，他有些瞧不起，“你一定没有仔细看咱们这档节目吧，每次节目播出之后都会有一次票选，是在中国和韩国两方集结粉丝票数之后做出来的排行榜，你可以去看看。”

顾盼一愣，她才刚过来，还真没时间去仔细看节目播出后的效果。

距离下一次播出还有四天，顾盼顿了顿，“多谢。”

“你这人很有意思，我都还没答应你什么，”金导演摸了摸自己的帽檐，“要是周泽洛这一次还是倒数第一，那第三期的节目可就没有他了。”

这怎么行！第三期过后就正式进入“改头换面”篇章了，要是就这么被淘汰，岂不是白来。

顾盼握住金导演的胳膊，“我一定去劝劝他，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机会？”金导演眼中闪过一丝金光，“要不晚上，去我房间谈谈？”

顾盼喉头犹如骤然塞了一只苍蝇，看他泛着油光的脸，竟然想吐。

她尽量保持着自己脸上的微笑和礼数，“我相信周泽洛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不被淘汰，咱们...加油。”

顾盼是真的不知道露西是怎么能和这样的人交谈甚欢，难不成她也答应了这种令人恶心的请求？那淘汰还是不淘汰什么的就说不准了。

想到周泽洛的地位岌岌可危，顾盼就烦闷不已。

推门出去，找了一处安静的走廊，顾盼正想靠着窗静静待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

段慕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过得还好吗？”

不知是被他的状态感染还是什么，顾盼应答起来声音也是懒懒的，“托您的福，还没死。”

“能开玩笑就是还不错，加油。”段慕衍觉得顾盼的骨子里有一股劲儿，是那种遇强则强的韧劲儿，也正因为是这样，自己才越来越欣赏她。

“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顾盼看着窗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好几天没有说过话，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倒是分外想念他的怀抱。

段慕衍顿了顿，欲言又止，“没事，你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啦，”顾盼倒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关怀搞得手足无措，这人从来不会这么直白的表达关心。

“这段时间，除了我的电话，那些陌...”

他话还没说完，顾盼的手机忽然跳进来一条插拨，贴在耳边的手机狂震，把她吓了一跳。

陌生的中国号码，会是谁？

段慕衍的话带着疑问盘桓在脑海里，顾盼想了想，还是接了。

“喂？”

“喂您好，是顾盼吗。”

对方的语气带着质问，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顾盼一愣，“您是？”

确认了是真的顾盼，对面忽然传出一阵爆笑，好像跟身边的人在说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号码是假的呢，居然真被我打通了。”

顾盼皱了眉，也逐渐防备起来，“你是谁。”

那人见冷落了顾盼，连忙把话接起来，“原来你真是顾盼，我跟你说你在网上的帖子已经火了，没想到你会为了毁掉我们家唐唐这么费心思，居然还编造假身份，哎你说，你真是唐欣荣的女儿吗？”

“网上的什么帖子，”顾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离开了江城，发生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最近一直在操心周泽洛的事情，她都没想到国内会有这种事情，而且自己的手机号居然也被爆到网上了。

那人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我劝你还是别打欣荣集团的主意了，唐唐才是...”

不等对方说完，顾盼已经飞速挂了电话。

段慕衍那边还保持着通话，再出声时，他已经知道了。

“你赶紧换张卡，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其他的事情，我替你摆平。”

顾盼摇头，“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她只是一天没上网，怎么就这么多事儿了。

段慕衍思索了一番，还是开口，“唐氏那边开了辟谣发布会，唐欣荣单方面宣布的你的身份，并不奏效，现在欣荣集团已经不是唐欣荣说了算了。”

怪不得，难怪金导演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火势已经逐渐蔓延了。

顾盼顿了顿，“那我马上去办卡，你...替我照顾好他。”

段慕衍点头，“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眼下唐欣荣被萧如烟控制在手里边，听说已经进入深度昏迷，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就算写了一千个一万个遗嘱，萧如烟一个辟谣会就会将顾盼的身份捏造成迷，更何况她人还不在国内。

“谢谢。”

顾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说再见。

“老婆，”段慕衍忽然开口，“照顾好自己。”

他从来都只是叫顾盼的名字，两人一开始结婚便浑浑噩噩，也没正统过一个称呼，眼下共度难关，他竟还有些开心。

顾盼轻声的回应，“你也是。”

挂了电话，顾盼飞速抽出手机卡，三两下掰断，丢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去了。

国内，江城。

萧如烟坐在房间里，悠然的搭配着今天出门穿什么。

“妈，”唐语然皱着眉走进来，“您怎么还没好啊，医院那边都催了，爸爸今天有台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一上午了，来看看这个，”萧如烟扫了她一眼，伸手递出来一串水晶项链。

“哇！”唐语然眼前一亮，“这不是我上次看中的那条香水项链吗！”

刚刚称手的大小，主色是粉色的水晶，其次拼接一些乳白色做点缀，这些水晶都产自国外，又用秘制香水泡过，所以只要戴在身上就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

萧如烟笑笑，“就知道你喜欢，来，妈妈给你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