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慕衍已经不耐烦了，原本这个人是根本无法见到他的，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闯进了机场，但是显然，他不想听这些翻来覆去，索然无味的废话。

“你就算是想要为自己辩解能不能高明点，你这样的说辞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接受。”

他已经完全不耐烦应付他。

绕过他就要离开，登机的时间就要到了。

他还想追上去，但是被助理拦在原地，段慕衍直直的往前走，对于身后发生了什么根本无心去想。

“段慕衍！你一定会后悔的！”

身后传来嘶吼，带着点决绝。

段慕衍扯了扯嘴角，他只知道，要是现在还不敢回去他才要后悔。

助理在五分钟之后出现在头等舱。

“处理好了吗？”昨天晚上没睡好，喜爱真乃眼睛又酸又涩，带着眼罩闭目养神。

“是的，已经处理好了。”

“恩。”

见段慕衍没有其他吩咐之后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段慕衍无心跟助理闲聊，脑子里的兴奋微微退却之后疲惫就如潮水般涌来，没花多大的力气就让自己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巨大的晃荡之中，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在飞机上，可是在气流中飞机十分的不稳定。

他冷静的睁开眼睛，微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助理苦着脸解释道：“段总，外面的天气比较恶劣，我们好像是遇到雷雨天气了，现在只能祈祷我们能够平安的度过了。”

“从刚才开始的？”段慕衍问。

助理点点头，脸上依然还存着惊恐，看起来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非常的害怕。

助理一直慌张的神情在看见段慕衍冷静沉默的样子终于稍微冷静下来，平常这位上司就不近人情，但是这份勇气和绝佳的冷静却是寻人不可比拟的。

“段总，您一点也不害怕吗？”

实在是段慕衍的表情太正常了，难道他就一点也没有慌乱的感觉吗？就像是跟平常一样，完全察觉不出不同来。

“我不害怕，我只是有点担心。”他在两年前的时候早就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当时只是自暴自弃，为了爷爷，为了段家而活着，但是现在他要成为爸爸了，他已经是一个丈夫，顾盼回来了，他要担心的事情就是如果他真的出事了的话，顾盼又该怎么办呢？

他想和顾盼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而不是现在半路提前先走。

但是即便担心又怎么样，该发生的事情不会改变，所以他能够做的就是等待。

顾盼其实心里也有点激动，先不说自己肚子里现在有个小生命，她只是觉得有人能够一起分享这个消息的那种感受十分的幸福，所以现在有段慕衍的好处就体会出来了。

她今天心情不错，平常笑脸总是很少，今天到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就算是小护士做错了什么，只要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情她都是能够宽容的，看起来还真是挺不错的。

“顾医生你今天心情好像很好啊，是不是发火说呢过什么高兴的事情了？”小护士叽叽喳喳的问。

顾盼微微一笑，有点高冷的笑这个看起来倒是添了几分温柔，“这是一个秘密，我先不说。”

“顾医生，你的手机。”小护士指指她桌上的手机，好像有人打过来好几次了，顾盼刚才一直忙着倒是没看见。

顾盼低头看了看手机，打电话来的人居然是顾轩？

她走到内间去及接电话，“喂，有事吗？”

顾轩的声音又干又重，“二嫂，二哥的航班是不是d25079？”

顾盼毫无所觉，有点奇怪，又想了一下：“好像是这个航班，早上的时候听他提起过，怎么了？他是不是要你去接他？”

“二嫂……二哥可能出事了，他所在的那班航班遇到强烈的气流，坠机了……”

剩下的话顾盼已经听不见了，脑海中都是嗡嗡的一片，手机不知道何时从手上滑落，发出啪的响声，碎裂的声音回荡在顾盼的心头，好像炸开了一朵血花。

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跑出去了。

“顾医生……你去哪里啊？刚才不是还说要去查房吗……”

顾盼一路上从医院回到家里，回来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她不敢开车，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怀孕了，还是打了辆车回去。

要不是孩子支撑着她，现在她已经站不起来了。

看着那个空空的家，她几乎迈不开步子，手扬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一直都是颤巍巍的，仿佛八十岁的老人一样。

她去的不是她和段慕衍的家，是段家的老宅，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她不相信，昨天晚上还在跟她通话的人现在没了，她不相信。

她知道，全天下的人都可能说谎，但是爷爷一定不会说谎。

两条腿沉重的像铅，每走一步就仿佛要耗费极大的心力，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凄惨，有多狼狈，她只是长长的吸了一口不稳的气息，“爷爷，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对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希望，只希望一个人来确认她的话。

但是老人的面色灰败，颤抖着唇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盼摇摇头，“我不相信，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他一定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说过今天要赶回来的，他说过的！”

起先只是小声的喃喃自语，到了后面她的情绪越来越满，几乎要哭出声来，但是哽咽着，依然没让自己被脆弱打败。

她踉跄着站起来，酸楚涌在嘴边，“他会回来的，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他现在只是暂时回不来而已，他肯定会回来的。”

浑浑噩噩的出来，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她才蹲下来，眼泪像出水的龙头一样，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她咬着下唇，她现在不能哭，一旦哭了，不就是认输了吗？

段慕衍从来没对她说过谎，

他一定会回来的，答应了她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她不能认输，现在所有人都认定他不会回来了，要是她也这么想的话他到时候回来的话该多么失望她没有遵守诺言一直相信他。

他说，他会一直陪着她。

她能够回报给他的，除了自己的一颗心就是全身心的信任，每次她危难的时候都是他及时的出现救了她。

现在她被包围在他已经死了的谎言中，他一定会很快来解救她。

这些人怎么能够这么的残忍，用这种谎言来欺骗她，明明他还活着，也还会回来……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失神的目光看着昨天买的那本书，走过去的时候步伐一变，电视打开了，满屏的新闻都是在报道段慕衍的消息。

她看了一会，机械式的宣言，面无表情的样子。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带着一股宣泄的意味把手中的遥控器朝着电视摔了过去。

砰，电视发出了不小的响声，可是没有一点作用，里面的播报还是在继续着，全然不会估计顾盼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终于小小的啜泣出声，这样铺天盖地的报道对她来说无疑就是拆穿了她最后的一层防备心，那些人怎么能够这么残忍？

夏栩再一次无功而返，顾轩停着车在下面等她，见到她的时候用眼神询问。

夏栩摇摇头。

“你说现在怎么办啊，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了，不管我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我，我送过来的吃的她动都没动一下，我真担心她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可能撑不了多久。”

段慕衍出事的消息，他们陆续的都知道了，救援人员去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已经死亡，还有一小部分人失踪，段慕衍的名单也在其中，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段慕衍还活着的可能性极其低下。

因为没多久，失踪的段慕衍的助理的尸体出现在大众眼中。

这下就连还有一点希望的顾轩也满是绝望。

“她现在可能更想一个人静一静。”顾轩沙哑的声音说，他眼睛里满是血丝，这几天为了段慕衍的事情他后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不能承受。

但是他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跟顾盼一样相信段慕衍还活着，可是寻找了半个月之后，当那些失踪的人的尸体陆陆续续的出现的时候，那一刻的绝望可想而知，这几天不眠不休，他几乎要病倒。

其他几人也是十分沉默，但是心照不宣的，依然没有放弃过寻找段慕衍的可能性，不管段慕衍活着还是死了，他们都要找到他。

即便坠机的人很少有活着的可能性，即便是这样，他们也从来没想过放弃。

他们是这样，顾盼更是如此。

夏栩沉默不语，握住他的手。

顾轩把头靠在她的身上，这只一直在强撑的飞鸟终于可以落岸休息一会。

“振作一点，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夏栩叹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