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走的！”男人大声嚷嚷，还带着一点口音，听起来好像是海南那边的。

他坐在地上，姿态无赖，周围的人闻声都聚了过来，顾盼成为了人群的中心，她变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我刚刚出去了一会我回来的时候我爹就没命了，现在居然还不肯出来担责任，亏这里还是什么第一人民医院，他们拿了我们的钱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顾盼皱着眉对他无赖的样子不想评判太多，但是周围的人显然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更甚者有人认出是顾盼，开始拿出手机来拍摄。

男人如果是用什么暴力手段或者是其他的话保安或许可以来制止一下，但是男人只是坐在地上，看起来委屈，居然真的有人开始对顾盼指指点点起来。

顾盼根本没把这当成一回事，毕竟对她来说想要洗清的话实在是太简单了，医院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所以不管什么都是记录在册的，而且医院里也是有摄像头，到底是怎么样一看就知道了。

“我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现在我就能够把证据拿出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闹下去？”

病人家属眼睛转了转，他不知道顾盼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些天怎么样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他想狡辩也没有能力，又被顾盼这么威胁，医院肯定是护着自己的医生，这种事情要是真的承认的话对于医院以后的名誉是非常大的损害，正在他想打退堂鼓的时候，一伙人拿着棍子从外面进来。

“老二，跟他们好好说话他们是不听的，兄弟们，直接把这里给我砸了，尤其是那个女医生！我倒要看看这件事到底是谁没理！你们草菅人命居然还敢说什么证据，难道我爹的命就被你们这么三言两语打发了？休想！兄弟们，给我上！”

男人说完就真的动起手来，一时间医院里的病人也是四处逃窜，他们只是想来看个热闹，完全没想到事情能闹的这么大。

顾盼也有点傻眼，她接触的都是文明人，基本上很少看见这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就听见圆圆喊了一声。

“小心啊，顾医生！”

这种事情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真的不太可能会习惯，即便是经过上次她还是对这种恶意不习惯，因此眼睁睁的看着棍子要敲下来的时候她只能抱头往后。

他们人数多，医院的保安太少，一时间混乱无比，刘主任扶了下自己滑下一边耳朵的眼镜，看着这乱糟糟的样子，趁这些人没注意的时候赶紧打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又偶人闹事，这里是医院，你们——啊哟”

刘主任还没说完的时候后背就挨了一棍子。

满地的花瓶碎片，装饰用的鲜花被人踩的一点颜色也看不出，医生护士们拿着自己顺手的东西抵抗，还有病人在夹缝中想要找到自己安全的地方。

当然也有悠闲看戏的人，因为这群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医生和护士，所以那些病人甚至是家属可以悠闲的躲在一边看热闹，还有人不嫌事大的用手机拍下来。

段慕衍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来不及去制止那些人拍摄，他从混乱的人群中想要找到顾盼，终于在一个角落的时候看见了顾盼。

顾盼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没什么武力值的女人，双拳难敌四手，她躲过了前面没躲过后面。

棍子砸到头的时候她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闷痛，在她还没来得及转头的时候她的身体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

段慕衍眼睁睁的看着顾盼倒下去，极力的想要拨开人群跑过去，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有千里远，身边的人有巨石重，他怎么也到达不了她在的地方。

只能看着她倒在地上，血越流越多，像极了两年前她中枪的时候，洞口上有一朵大红色的血花，慢慢的蔓延，很快把衣服染红，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然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忘记。

他甚至记得那天的细节，她的伤口在什么位置，她的脸色怎么样，她眼睛里的绝望和眷念又是什么样子，他看的一清二楚，这些都刻在他的记忆中。

“顾盼！！！！”

圆圆听见声音偏头看过来，“顾医生！！”

随即更多的人看见了顾盼的现状，有人趁乱喊：“出事了！杀人啦！”

他们原来的本意大概不是如此，此时听见这样的话都停了下来，打中顾盼的人手中的棍子无力的脱手，双手颤抖，身体又热又紧绷，在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中他仓皇而结巴的解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是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肯定是她自己心虚了！一定是这样的，我根本没使劲，要不是她自己撞上来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段慕衍想要抱起顾盼，又担心这样会加重她的伤势，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他想捂住刺眼的颜色，但是不行，血一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他跪在地上，红着眼睛，几乎要泣血，“顾盼！！！”

刘主任的小心肝被吓了一跳，额头抽了抽，没好气的说道：“亏你们还是医护人员，还愣着干什么啊！快救人啊！她现在没什么危险，要是你们在耽搁一会就没命了！”

周围的人赶紧动起来，一时间止血的止血，推车的推车，有条不紊起来。

刘主任老了，经不起这种折磨，刚刚来那一下几乎要散架了，他扶着腰艰难的站起来，刚才的闹事不算什么，要是顾盼出事那就真的有事了！

段慕衍想跟上去，刘主任的手放在他肩头：“放心吧，没什么大事，顾医生福大命大，在加上他刚才下手不重，应该是没事的。”

段慕衍赤红着眼睛：“你可以放心，因为那不是你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人，但是对我来说她就算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也是天大的事情。”说完，追着消失的推车而去。

刘主任摇了摇头，顾盼虽然跟他没什么关系，但是他们医院的生死存亡都在顾盼身上了，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很想阻止这场闹剧，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警车的鸣笛声来了，他抽下眼睛，用衣服擦了擦还剩下一半的镜片，复又重新戴上，严肃的说：“本来这件事是可以好好的协商，但是您们这么一闹，已经构成了犯罪，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镜片下的冷光一闪而过，顾盼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她背后的人却不是好惹的，不管这些人是被哄骗还是什么，都要让人看看，顾盼不是好惹的，否则真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欺负到人头上来还了得？

等候的时间几乎让人窒息，周围的墙壁仿佛变成了能够困住人的铁框，安静，窒息的可怕。

这种仿佛受刑一般的感觉。

薛明宇听见传闻赶过来的时候看见段慕衍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安静的长廊上，他安静的几乎不存在。

喘息着过来，段慕衍外套上和双手上的血让薛明宇的眼睛一缩，“二哥，顾医生怎么样了？”

他仿佛呆滞了，如同没有了生命的木头人，冷硬的脸上只有眼底的红还证明他是活着的，薛明宇心惊，他上一次这样见到段慕衍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失了魂的样子。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恢复过来，过了几个月之后再见段慕衍的时候他清减了不少，整个人几乎只有之前一半的重量，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一闪，难道两年前他也是因为顾医生才会变成这样？

好在这样的等待没有太长的时间，没多久顾盼就出来了。

“只是一点稍微严重的皮外伤，还好没有伤到什么要害。”治疗的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顾医生是医院非常看好的医生，在检查过程中他就一直担心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还好最后只在虚惊一场，否则这件事是不可能好好解决了。

圆圆推着脸色长苍白的顾盼出来，失去了妆容的遮掩，这样虚弱的她才是她的真面目，平常她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淡定让人忘了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顾盼一直都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所以不自居的就会仰视着她，一直到这次出事之后他们才知道她也是血肉之躯，也是需要人保护的。

一个个年轻的男孩脸上都露出惭愧的目光，如果他们更强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段慕衍捧着顾盼的脸虔诚的亲吻，仿佛失而复得的宝贝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样的温柔一直都从未消失过。

薛明宇凝重的心思也渐渐的放下来，看段慕衍专注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是无暇顾及自己的，他看了眼顾盼，又看了眼段慕衍，虽然段慕衍没能给他一个答案，但是他心中已经确定了。

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段慕衍一直守在顾盼身边，等着顾盼醒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