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下子回到七八年前,那个时候的段慕衍还只是邱嘉伦手底下的一个学徒,每日跟去,商业谈判、黑道交火、股票投资。
那个时候邱嘉伦揽事众多,就因为缺人手才会找上这个在学校修满学位的高材生,当时的段慕衍相当于是一群莽夫里唯一的书生,但一点都不娇气。
“师兄!”邱欣欣比几个师兄仅仅小两岁,但因为女孩儿少,她成了帝门唯一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段慕衍和闻钏一起接了趟任务正要出去,看见邱欣欣捏着块糕点出来,他目光里其实有些许动容,“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师父不是正在午睡么?”
邱嘉伦午休的时候没人敢打扰,这种糕点只有邱嘉伦书房里有,这个小丫头,成天背着他们做些挨骂的事。
“我趁我爸睡着偷偷拿出来的,喏,给你。”邱欣欣眼里只有段慕衍一个,她没有发现,自己满心欢喜的取悦自己喜欢的人时,一旁闻钏的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然。
段慕衍接住,又递给闻钏,“给大哥吧,今天的事情还得他带我。”
“那是我给你的,”邱欣欣平时任性惯了,也知道师兄们都不会怪自己,所以对这些都是不太在意的。
就连闻钏也伸手出来推脱,“师妹给你你就拿着,磨磨唧唧什么,想说什么就快点,咱们也该走了。”
“谢谢师兄,不过,我不太爱吃甜的,还是给你吧,”段慕衍只把那块糕点合包装放入闻钏胸口的口袋里,拉着邱欣欣的手朝一边去了。
段慕衍和她是青梅竹马,也是自己独自一人来纽约之后熟悉的唯一一个女性。
在一众莽夫之中,唯有温润如玉的公子最为迷人。
段慕衍聪明,虽然不如大哥能打,但是是邱嘉伦几个徒弟里最适合做商人的一个。
邱欣欣担忧他,经常在邱嘉伦耳边吹风,不要让他去参加黑帮活动了,邱嘉伦虽然应承,但是给师兄弟们安排什么,依然给段慕衍安排什么,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永远只需要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站在最安全的地方,操控一切。
那晚的任务格外的艰巨,需要和当地一个黑手党的小弟谈判海运税收的问题,他们平时做的都是一些黑货买卖,邱嘉伦因为人脉广而成为为这些人保驾护航的人,只不过服务都是需要收费的。
海边咸风阵阵,一言不合,帝门的人已经和那小弟的手下开打了。
段慕衍躲在一只集装箱后面,铁门已经被子弹打穿了两个窟窿,他格斗术还不太过关,所以全程都站在闻钏的身后。
“老二,注意左边!”
闻钏一面躲避子弹,一面还要照顾段慕衍的安危,身后枪林弹雨,他胳膊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划了一道口子,虽然简单的包扎过了,但是仍然有鲜血渗出。
段慕衍伸手将他拽到自己身后来,“大哥,把枪给我。”
此时天气阴沉,暴雨马上就要来了,看来对方选择在这个时候反水也不是没有预谋的。
“不行,你没有杀过人,你知道怎么杀人吗!”
原本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所以他们二人只带了五六个撑场子的人,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了。
对方既然不在意有没有杀人,那肯定也是没打算让他们两个回去。
段慕衍伸手想夺他手里的枪,但被闻钏飞速躲了,他右肩因为伤口撕裂而流着血,面目格外狰狞,“从这里跳下去。”
“跳下去?”段慕衍回头看了一眼集装箱后头,那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码头一向是是非最多的地方,更何况这里偏离市区,就算警察赶过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雨不停的下,段慕衍可以清晰的看到有乱枪射过来,子弹横飞。
闻钏不再争取他的同意,而是直接将自己口袋里的那小块糕点拿了出来,直接塞进段慕衍手里。
“回去,还有,照顾好小师妹。”
身形摇晃,段慕衍被推向海面的那一刻,闻钏高大的身影也奋不顾身的朝集装箱后扑去。
没有看见鲜血横飞的画面,只是可以听见如雷贯耳的枪响,段慕衍的意识,也终于在沉入大海之后渐渐模糊。
他不会忘记大师兄让自己离开时的最后一个动作,胸口的糕点沉甸甸的,随海水融化之后慢慢吸引了许多的小鱼将他们吞吃掉了。
那好像承载着的是段慕衍对邱欣欣所有的惦记和念想,从这一刻开始烟消云散。
醉药的药效刚刚过去,顾盼浑浑噩噩的醒来,发现自己随意的趴在一只被沙子填满的麻袋上面。
半张脸上沾了些许黄沙颗粒,她想伸手擦掉,抬了抬胳膊发现根本动不了,自己被人用胶带绑着,四肢百骸都冰冷得很。
“有人吗?”
空荡荡的回声在屋内回荡,她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发麻,大概是被人注射了麻醉药之后的后遗症。
勉强挪动自己的身子,顾盼靠着沙袋坐稳,“有没有人啊!来人!”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人十分恐慌,特别是周身的场景极其像电视剧里的模样。
一座废弃的工厂,歪歪倒倒的桌椅板凳,还有破旧的水泥地上不知是什么液体凝固成的一滩脏黄色的污渍。
周身是难闻的汽油味道,顾盼没有被封住嘴巴,说明这里远离市区,甚至外人压根找不到这里。
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通讯工具,顾盼泄气的瘫软下来,身上不光没有可以联系外界的东西,就连平时带出门的钥匙都已经被搜刮走了。
没有人搭理自己,顾盼干脆靠着背后的沙袋,利用自己和背后阻力的力量,艰难的站直了身子。
一排沙袋之后,露出的是一排排的货架,货架上空空的,只露出锈迹斑斑的铁皮。
大门是紧锁的,工厂里的光线是由一扇三米高的窗户里透出的光照亮的。
顾盼并着两腿往前蹭了几步,身形一歪差点摔到,但好在身后有沙袋接住了自己。
就在她试图寻找有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的时候,忽然头顶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她仰头一看,这里居然还有二楼。
铁板挡住了自己的头顶,让她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分成好几层的。
“是你,”顾盼盯着那女人,看她身形依然姣好,甚至裙子还是那晚的款式。
面容得意,安娜慢悠悠的走下来,看着落魄的顾盼,就像看着一条丧家之犬,“没想到你会落到我手里吧,瞧瞧这好看的小脸,都弄脏了。”
“呸,”安娜才冲顾盼伸手,她就朝那纤细的手背吐了一口口水,“绑了我,你能有什么好处,只是因为嫉妒?”
“NO no no,”安娜收回自己的手,丝毫不在意的走到顾盼面前,嘴角笑得轻蔑,“嫉妒你?从今开始我就用不着了,因为衍会为了你牺牲自己,甚至,我要他跪到我面前来求我,求着和我在一起。”
“你做梦!做你的春秋美梦!”顾盼真的不明白这个女人图段慕衍什么,还有,她凭什么认为绑了自己就会有用。
安娜盈盈往后一退,一招手楼上又下来两个壮汉,如果顾盼没有记错的话,其中一个就是在地下停车场里围堵自己的那个壮汉。
“你们要干什么!走开!你们放开我!”
顾盼连连挣扎,但他们的力气极大,只需要轻轻一提就将顾盼整个人摔在了一张破旧的椅子里。
那是一把陈旧的木椅,一坐下就咯吱咯吱的发出声响来,在空荡的仓库里,听起来格外的慎人。
“轻一点轻一点,她可是我们的贵客,万一弄出个好歹来,欧菲斯可饶不了我。”
“欧菲斯是谁?”顾盼蹙着眉,还没挣扎开来身上的束缚,那二人就将她手腕上的绳子解了,开始往椅背上绑。
安娜故作心虚的捂住嘴,“哎呀,说漏了,”她往顾盼面前走,分明就是故意的样子,“不过让你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欧菲斯是不会让你活着回到段慕衍身边的,他将属于我。”
“段慕衍不会来救我,”顾盼只能这样打消他们的意图,如果说那个所谓的欧菲斯是想利用自己来威胁段慕衍,那他一定是对段慕衍有所图。
如果真的是这样,顾盼绝对不能拖段慕衍的后腿。
“你说了不算,因为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来,”另外一名壮汉似乎很听安娜的话,她只是微微一伸手,他就递上来一台平板电脑。
画面里,那似乎是有人正在实时监控着,段慕衍不管往哪儿走,都会有好几个镜头切换着追踪他的身影。
街道边,车里,甚至是“顾盼生姿”楼下,所有的镜头都跟着他。
“他确实很喜欢你,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因为很快,他就要成为我的人了。”
安娜笑眯眯的将平板收回去,顾盼没有尖叫,也没有失控的挣扎,她只是狠狠的瞪着她。
“你们的计划不会达成的,你以为段慕衍真的那么蠢吗?”
画面里的人确实一直在不停的寻找,但是他压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就是说,他对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无所知的。
想到这一点,顾盼才稍微安了心。
“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来救你,事实上,欧菲斯会主动联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