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光高照,万丈光芒透过茂密的灌木丛林印射在秦怀日的脸蛋上。斑斓的阳光下,秦怀日肮脏的军服也被渲染成淡淡的金色。微风轻轻吹过,一浪一浪的碧绿色波纹层层荡漾开。
张敏全身上下都插满了绿色的树枝,头上还盘着柳枝。从一颗粗大的树上滑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营长,前边没鬼子,但这森林大得没边。视野被许多树挡住了,所以……我也不敢说绝对。”张敏揉揉自己的脸巴,自从进了野人山后,张敏这个探路兵经常被树上的蚊虫叮咬,火辣辣的。
“这里山高林密,指北针完全失去作用。我们往北回国,也只有用树木的年轮,太阳的直射方向来定位了。营长,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许志飞东看看西看看,整个200师,走进这森林犹如一滴水滴进大海里一样。
“要注意,现在腊戍已经被鬼子占领了,很有可能在距离我们二三十米的另一条路上,鬼子正在前进。”秦怀日用手表匆匆定了一下位,确认自己是在向北走而不是在向南走。
“方向没错,继续前进。”秦怀日背起步枪,踩着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落叶,艰难的向前进。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可走,所谓的路也只不过是比较好走的山坡罢了。这样行军先不说有多慢,光是脚底下就暗藏着无数的杀机,天知道自己一脚踩下去会不会有毒虫,或者就是蚂蝗窝。
一路上除了嘻嘻唰唰人们碰触植物传出来的声音,其它的找不到半点响声。自从200师被56师团赶进野人山后,秦怀日带着2营在这片绿色海洋里已经没头没脑的转悠了一天一夜。
刚进来时情况还好,鸟语花香的,让人流连忘返。可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奇形怪状的灌木和粗黑的藤条缠绕在整个路周围,明媚的阳光也只有可怜的几束可以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照射进来,这样的情景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走着走着,中间的王靖文东张西望的。“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妖怪?总阴森森的,这欠削的森林,惹得老子鸡皮疙瘩起一身。”王靖文拍去粘在自己领口上的虫子,队伍里一个上士听到王靖文刚才那句话,想要讽刺他两句。
“你狗日的,你家山上经常长妖怪。把你小子吓了一进山就以为里面有妖怪。”
“你别说,听老人们讲我们东北那长白山天池里就住着一妖怪。好家伙,头比你们村边上的井口都大。”王靖文说是说怕妖怪,可怎么看也不像。顺手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得吱吱作响。
那上士刚想说话,不料脚下积累的叶子实在太滑了。一不小心整个人就顺着叶子滑出几米远,一开始人们都不在意。可几分钟后还不见回来,王靖文就带着几个人去找。
王靖文怎么找也找不到,“这老小子死哪里去了?”王靖文心里直犯嘀咕,大约又过了三五分钟,一个士兵跑来告诉王靖文人找到了。王靖文一路小跑过去,只见上士面无血色,整个人好像瘪下去一截,看着就像是一具干尸。
“搞什么鬼?他这是怎么回事?”王靖文问身边的人,士兵们摇摇头。指指一边的地,王靖文第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块堆满落叶的平地,但仔细一看又觉得别扭。
从树上撇下一根树枝,用力插进平地,竟然深深的陷下去。“这他妈是沼泽,谁都别乱动,要被缠住脚了没人能救你。”王靖文丢掉树枝,示意所有人都退后。
王靖文回过神来,这沼泽长得太离奇了。和自己平时见过的沼泽完全不一样,如果不仔细一点,看上去和一般的山地没什么两样。谁也不敢保证这里还有没有类似的沼泽,要是进了一个大沼泽地,那自己算是走大运了,为了提醒其他兄弟部队,王靖文还是派士兵把秦怀日叫到这里来。
秦怀日走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程恭弛,因为是负责电台的。所有人的位置都靠他一个人和师部沟通,所以秦怀日就寸步不离的把程恭弛带在身边。“怎么回事?”秦怀日问。
“营长,咱们恐怕有麻烦了。倒不是鬼子,这里的沼泽太扯蛋了,凭以前的经验完全鉴定不出来。”王靖文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上士的尸体,秦怀日也是奇怪,一个生龙活虎的人一转眼就成死人一个,难道这沼泽会吸人精血不成?
“他胸口里有东西,划开来看看。”秦怀日猛然间看见已经死掉的尸体胸口还在微微浮动,但又不像是喘气。一个胆子大点的远征军士兵从刀鞘里抽出自己的刺刀,飞速从上士胸口上划开一条细长的裂缝。
这不划还不要紧,一划开所有人都震惊了。尸体里的内脏此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成片的蚂蝗,黑漆漆的,直径足有2-3厘米。看着这些黑色的恶心生物源源不断的从尸体的胸口里涌出来,程恭驰终于忍不住跑到一边哇哇大吐起来。
“告诉所有人,时刻注意自己脚下的东西。给师部发报,这里的情况复杂多样,除了警惕日本人,还要注意森林的情况。”现在秦怀日是真的慌了,打了那么多年的战,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以前自己很少涉足丛林战,自己脑子有的,也仅仅限于理论教材上。看见此情此景后,秦怀日才知道以前学的东西全他妈是在扯淡
过了好久都没见程恭弛有回应,秦怀日扭头看向程恭弛。只见他扶在一棵树旁边吐了一大堆,估计连早上吃下去的也连本带利一起吐出来了。秦怀日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也只有靠自己了。
秦怀日走过去,从程恭弛背上取下话机和耳机,拉上天线。调整了频率之后才听到师部那边报务员不带任何色彩的声音,“喂,我是先遣队,要和师座亲自通话。”
耳机的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戴安澜的声音,秦怀日抱着话筒说:“师座,这片森林情况复杂多样,部队进入纵深区域后一定要小心行事,要不然很有可能送命。是……是……知道了……”
秦怀日说完就挂线了,拍拍程恭弛的肩膀笑着说:“就这样你就受不住了,你们四川人也就这点水平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