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穿过布帛,钉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夹带着碎布,尾端微微震颤。
沈眠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但他知道楚迟砚这一箭是故意的。
他一时都愣住了,感觉手被人往后拉了拉,就听楚迟砚道:“太子来怎么也不通传一声,这箭无眼,二哥可不要往心里去。”
太子脸色极为难看,他死死地攥住自己被射烂的袖子,脸上颜色变了又变,却仍旧不敢发作,强颜欢笑道:“四弟说的是,既然箭没长眼睛,那我也没什么需要计较的。”
“箭没长眼睛,但人要长眼睛,要知道什么东西该碰什么东西不该碰。”楚迟砚虽然在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倒觉得冰冷:“不然,下次那一箭会射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动了动神色,果然没说话。
沈眠半懂半不懂的,突然,他感受到了一道侵略性十分强的视线。
他顺着找过去,然后看到了太子身边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看起来比楚怀逸还要高一点,面容很普通,普通到你就算看上好几天都不会有什么印象。
看起来好像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沈眠不记得太子身边是不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那人的视线好像一直在他身上,尖锐、露骨、贪婪。
不是很舒服。
他的那双眼睛像鹰似的,里面野心、张扬,和他那张普通的脸看起来特别的违和。
“在看什么?”楚迟砚问。
“嗯?”沈眠回过神来:“没什么。”
这次楚迟砚可没想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去,掐住他的下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嫌教训吃的不够?”
沈眠:“……”天杀的楚迟砚!
“我在看太子身边的那个侍卫。”
楚迟砚凉飕飕的:“喜欢他?”
“不,”沈眠摇头:“我是个颜控,我喜欢长的好看的。”
楚迟砚也顺着去看了眼,半晌,他道:“确实是我好看。”
沈眠:“……”
楚云昭已经能中靶了,有时候甚至能中个七八环那样子,但沈眠还是在原地踏步。
中午有点太阳,沈眠练一会儿就出汗了,手也酸,手掌都被勒红了。
他有些泄气。
“眠眠眠眠!”楚云昭过来拉他:“你看!”
九环。
他由衷的夸赞:“昭昭好棒。”
楚云昭脸上也有些细微的汗珠,这时听到沈眠的夸奖,小脸又不好意思地红了:“……嗯,我这么棒,那你奖励我亲你一下好不好?”
沈眠:“??”
“不好。”楚迟砚冷冰冰的打破他所有的美好幻想:“一天到晚净想些什么,想挨打了?”
楚云昭瞪着楚迟砚,不服气:“眠眠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那他是谁的?”楚迟砚搂住沈眠的腰。
沈眠觉得这狗逼真的是越来越狗了,他不想说这个,转而苦了一张脸:“我不想练了。”
楚迟砚挑了挑眉,像是在意料之中:“真是没用。”
他捏了捏沈眠的手,笑道:“就说你这双手只适合给我用。”
沈眠忍无可忍:“你自己没有吗?!”
“我的怎么会有你的舒服?”
楚云昭听得云里雾里的犯迷糊,怎么眠眠的脸都红了?
“有什么呀?唔!”
吴州非常及时地捂住了楚云昭的嘴:“九殿下,您不是想骑马吗,咱们先去骑马吧。”
楚迟砚难得赏识了吴州一下,考虑是否要将他那半年的俸禄给补上。
沈眠又羞又臊:“都怪你!”
“别瞪我,”楚迟砚亲了亲他的手背,然后一把将他扛起来:“不行,我忍不住了。”
“……”
淦!
太子的脸色从进了校场就没好看过。
他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但眼神却一直跟随着沈眠的身影。
他知道那个人有多好看,知道他身上有多香,声音又软又糯,叫上一声能叫人把骨头都酥了。
他碰一下都要回味好久的,但楚迟砚却可以将那样的尤物肆意的压在身下……
“那就是楚迟砚从大越带回来的小皇帝?”
一旁的黑衣人开口,他的嗓音中气十足,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他不似太子穿得华贵,但却隐隐压了太子一头。
楚怀逸点头:“不错。”
那人不屑的哼笑一声:“不过空有皮囊而已。”
“你想干什么?”沈眠被楚迟砚带到了一个房间,应该是他换衣服洗澡的地方。
楚迟砚:“我来用你的手。”
沈眠顿了一下:“不行!”
“怎么不行?”楚迟砚脸色沉沉:“这后面我都没逼过你,不代表我就忘了,如若你连这个都不肯,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有了一次惩罚教训,沈眠也怕楚迟砚黑脸,他道:“但这里是校场,待会儿可能会有人进来,被人发现了要怎么办?我们不急这一会儿,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好。”楚迟砚偏偏不同意:“就在这里。”
“你越不想,我就越想。”
“楚迟砚!”沈眠都快哭了:“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是不是吃春,药了,随时随地都发。情!”
“是啊。”楚迟砚笑得冷淡,凑到沈眠的颈侧吸了一口:“你这么香,可不就是春、药么?”
沈眠:“……”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楚迟砚咬着沈眠的唇瓣:“用手,或者用嘴。”
楚云昭被吴州带着来骑马,一个人骑着没意思,他还是想找沈眠一起玩。
不过等他过来时,却没看到人:“眠眠去哪儿啦?”
吴州:“他们……”
楚迟砚的东西沈眠一只手握不住,心里又羞又气又恨,真想把他一把揪掉!
“轻点。”楚迟砚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表面却依旧冷静:“你用这么大力,是想以后都用玉么?”
沈眠红着眼睛,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手都是抖的:“你、你不要说话!”
“怎么了?”楚迟砚俯下去吻了吻他的眼睫:“陛下又要哭了,又没让你痛,痛得是我。”
沈眠的手嫩,动作生涩却又给了楚迟砚心理强大满足,他很舒服,就是想故意逗逗小皇帝而已。
看着小皇帝羞愤的样子,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血脉喷张。
沈眠真是觉得奇耻大辱,就楚迟砚这种男人,不去做种。马真是可惜了。
“疼……”
“别走神。”楚迟砚在沈眠脸上咬了一口。
沈眠刚想反驳,外面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眠眠,眠眠你在里面吗?”
!!!
沈眠一脸惊慌失措,楚迟砚倒是淡定的很:“干什么?”
楚云昭听到声音,道:“我想让眠眠陪我骑马。”
楚迟砚:“眠眠现在手不空。”
“骗人!”楚云昭想推门,但是推不动:“楚迟砚,你是不是在里面欺负眠眠!”
楚迟砚没有回答他,反倒对沈眠说:“怕什么,你快点让我出来不就行了?”
沈眠话里都带上了哭腔:“那你还不赶快!”
楚迟砚:“谁让你技术不过关。”
最后是楚迟砚握着沈眠的手解决的。
沈眠脸红得就跟生了病一样,手上的东西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的。
楚云昭只看到了沈眠脸上的牙印,一口咬定就是楚迟砚欺负了沈眠。
“大坏蛋!”楚云昭:“你竟然咬眠眠!”
楚迟砚看他一眼,楚云昭刚准备骂出口的话也咽回去了,转而安慰起了沈眠:“眠眠你是不是很痛啊,我现在打不过楚迟砚,要不然你咬我出出气吧。”
说完,他真的送上了自己的包子脸。
沈眠简直感动的想哭出来:这是什么神仙小公举,真的是太暖心太可爱了,丝毫不像是楚迟砚这狗逼这变态这狗东西教出来的人。
他瞪了楚迟砚一眼,然后道:“我没事啦,这个不痛的,我们去骑马吧昭昭。”
楚云昭闻言,又很快笑起来。
楚迟砚去一边和吴州议事,并未跟着。
黑衣人见此笑了笑,随即问太子:“你猜,他们在里面干了什么?”
太子不言。
黑衣人眼里净是鄙夷,嗤笑道:“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货色。”
吴州为他俩选的马都是比较温顺的。
饶是如此,沈眠依旧非常小心。
“不用怕的,”楚云昭:“这小马儿很乖。”
很乖沈眠也不敢骑。
他夹着马肚子慢慢挪,见真的没什么事情发生,慢慢也放松了警惕。
可变故也就在那一瞬间。
沈眠的马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嘶鸣一声,然后就发起狂来。
它载着沈眠四处狂奔,沈眠连呼救都来不及,只是死死地拽住缰绳,避免自己被甩飞出去。
“眠眠!”
沈眠力气十分有限,没一会儿就拉不住缰绳了,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一轻,被一股巨大的力往外一甩。
他当时就一个念头。
完了,这回不死也得残废。
只是意外总是频发。
他没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摔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甚至能听得到那人闷哼一声,似乎被撞得不轻,但有力的双手还是将他紧紧抱住。
沈眠落了地,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疼,但有了人做人肉垫子,已经好了许多了。
缓了一会儿,沈眠这才看到,救了他的,正是太子身边的黑衣人。
“你……”
那人笑了一下:“你真轻。”
沈眠:“……”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黑衣人就被踢飞了。
赶来的是阴沉着脸的楚迟砚。
“你敢抱他?”楚迟砚满脸戾气。
黑衣人武功约莫不是很高,被楚迟砚当胸的一脚踹出了血,他没做任何解释。
楚云昭哭着过来:“眠眠,你有没有事啊呜呜,吓死我了。”
楚迟砚蹲下来查看沈眠的伤势:“你怎么样?”
沈眠皱眉:“身上好疼。”
楚迟砚将人抱起来,让吴州去叫太医,顺便把楚云昭带走。
楚云昭原本不想走,但看到他四哥这么吓人,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想做什么,但他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太子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沈眠,你怎么样?”
“滚开。”楚迟砚:“离他远点。”
楚迟砚如此不给他脸面,楚怀逸也有些恼了:“四弟,注意你的身份,怎么说我也是太子。”
“太子?”楚迟砚冷笑一声:“你也配?”
“你!”太子一脸灰白:“楚迟砚,你别欺人太甚了!”
“如何?”楚迟砚眼神阴冷:“二哥,是觉得活得太久了么?”
像是被这一句话吓到,太子咬咬牙,不敢再说什么了。
沈眠不知道楚迟砚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只见他朝着那黑衣人走去,淡淡的:“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黑衣人咳了两声:“我有何错?”
“你没错。”楚迟砚有些漫不经心:“但你抱了他,这双手就不能留。”
沈眠:“……”不是吧亲。
“既然你不说……”楚迟砚已经举起了剑,黑衣人眼里并无惧意,沈眠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人刚刚也算救了自己,就这么被砍了双手好像不怎么妥当。
“不、不要……”沈眠也有点害怕,他小声的劝着楚迟砚:“我们回去吧,这个是马儿突然失控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可能都已经没命了。”
楚迟砚冷冷的看着沈眠:“你在帮他求情?”
这话说的,好像说如果沈眠应一个是,那把剑就会立刻砍掉那人的手。
沈眠把头埋在楚迟砚胸口,哽咽道:“……我只是害怕,我差一点就死了。”
楚迟砚缓了几口,然后看着那两人,笑得近乎阴冷。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剑猛地朝一边使出去,同时,沈眠也听到了马儿的惨叫声。
楚迟砚走后,太子久久不能回神。
他这个四弟……真的太可怕了。
他一转头:“你笑什么?”
黑衣人早已没了方才虚弱的样子,他施施然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
楚怀逸:“方才你是在引楚迟砚杀你吗?你以为你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神色淡淡,似在回味:“你有句话说得不错。”
“什么?”
他看着楚怀逸,眼里有些薄凉:“那小皇帝,身上确实挺香,而且——”
“还很软。”
太医给沈眠看了一下,只是有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楚迟砚脸色一直沉着,所有人做起事儿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等人都退下后,沈眠才试探道:“你、你在生气吗?”
楚迟砚:“你觉得呢?”
沈眠低下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可没忘记这暴君的性子有多阴晴不定。
还是少说话好。
“我不喜欢你为别人求情,”楚迟砚道:“不喜欢你的视线在别的人身上,也不喜欢其他人的视线在你身上,你是我的人,无论生死。”
沈眠:“可是我今天差点就死了。”
“所以我留了他的命,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沈眠摇摇头,那人不是太子的侍卫吗?
楚迟砚也不想多解释:“在皇帝生辰之前,你都不要出去了。”
他吻了吻沈眠的眉心:“陛下,你只适合被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