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琢磨的始终是人心。

李证道幽幽叹息，梦境第二层里，他和红袖席地而坐，手指在虚空中结印，出现的，竟然是有容芳艳遭遇9-2号狙杀最为危险的那一刻，但画面中，所关注的，却是狮血泪犹豫中迈出的那一步。

红袖：“狮血泪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她是故意慢了半拍，似乎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最终还是做出了她的选择。”

李证道：“那么，你觉得她的选择会是什么？”

红袖：“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会如何选择，只有到出手的一刹那才会真正做出决定，这便是无心之选。”

李证道：“好一个无心之选，这个狮血泪果然并不简单。”

红袖：“那么，她可能会是暗子假扮的么，就像高玄那样？”

李证道：“这个可能性很大，我把她放在皇后身边，就是想看她什么时候会露出马脚，但不得不说，这个狮血泪，隐藏得极深。”

红袖：“高玄如今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是慕容有情的扈从，利用天界严冬，和沙迦联手，将不少颇有潜力的圣子给铲除掉，其中就包括司徒玲，如果不是遇到我，她陨落的几率非常大，也就没有了后来一飞冲天的契机。”

李证道：“此为命数，亦是那些仙级大能背后推手所造成的，真正影响大局的，始终还是无形的气运加持，能和玄女相遇，其中未尝没有尸母皇的推波助澜。”

红袖闻言，毫无讶色：“若不是尸母皇大度，我也不会两次进入地宫之中，毫发无损，第二次去的时候，也是碰碰运气，甚至也有试探僵尸族底线的意思，但司徒玲的那一炸，还是让我大感意外，这丫头可真敢冒险，尸母皇送出如此大礼，可谓是诚意满满，我和司徒玲由此结为同盟，这已成必然。”

李证道：“尸母皇如此做，显然有违中心大陆那些仙级大能的意愿，天界如棋，多方博弈，我们不过是棋子，想要跳出棋盘，并不容易。”

红袖笑靥绽放出来：“总归有机会的，不是么！”

李证道也淡然微笑，不置可否。

狮血泪的古怪行止，也引起有容芳艳的注意，但她并没有因此而疏离这位亲卫，以平常心待之，如此一来，反倒让狮血泪很不自在，由于不是严冬季节，亦不用保持全速奔驰来抵御严寒，当速度慢下来的时候，这位青狮族的族长，便主动过来给皇后牵马，并传音道：“属下失职了，实在是羞愧难当。”

有容芳艳道：“从当时的战况看，你的位置的确是要比狼十三远一些，所以，迟上一步，也是正常。”

狮血泪这才安心不少，按照道理说，9-2号是不该如此轻易放弃的，卷土从来是必然之事，距离定天城，至少还有三天路程，从时间上说，的确是很宽裕的。

这样行走了一天，有容芳艳也恢复了精神，但内心中的不安反倒愈加强烈起来。

不出手不代表9-2号就放弃了，反而是在酝酿更大的一次杀机。

这种无形的压力是最折磨人的，整个归途之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活人，反倒是死人遇到了许多。

狼十三就像个优秀的猎手，检查着横七竖八足足上百具尸身。

他看得非常仔细，然后回禀道：“这一次被杀的兽人有三十二个，僵尸八十五头，都是一击致命，看伤口应该是一人所为。”

有容芳艳微蹙娥眉，面罩寒霜：“那拥有尸皇境界的银尸，将我们沿路所能遇到的人全部斩杀殆尽，这是在立威么，真是可笑。”

狼十三道：“此为攻心之计，但以那银尸的修为境界，似乎用不着如此多的阴谋，光明正大的阳谋岂不是更好。”

有容芳艳道：“也许银尸真正所担心的是，不可预知的变数，时间拖得越久，他的杀意也会愈加凝练，这是在造势啊，亦是坚定杀心之法。”

狼十三讶然道：“难道这个银尸内心之中，还有什么顾虑不成？”

有容芳艳道：“只怕他这样杀下去，蓄势达成，等我们真正面对此獠之时，再无翻盘的机会。”

狼十三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反杀过去，破坏此獠的意图，和他决一死战，未尝不是机会。”

有容芳艳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腰间鼓起的装有血晶的带子，展颜笑道：“手中有粮心中不愁，银尸既然算定了我们会走定天城这个路线，不若改道而行，去往黑水城。”

狮血泪闻言，劝阻道：“拓跋胜当初便有过谋害皇后的举动，咱们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有容芳艳却道：“两害相衡取其轻，拓跋胜已然与兽皇联手，无论从那个角度说，都不会再对我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