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猿带着李证道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们搭乘了一辆大罐车，里面装满了汽油，他们两个就躺在油罐上，看着雨水从而降，宛若利箭穿心。

这时候，上师的灵魂还没有蛰伏下来，掌控者少年的躯体。

他问：“你问什么要救我？”

鬼猿好奇道：“如果我不出手，您会怎么样？”

李证道笑笑：“不仅仅是失去一条手臂那么简单，当孟兵手中有了刀之后，会变得非常危险，我有九成的几率会失去这具来之不易的肉身炉鼎。”

鬼猿听了，想问上师，为什么始终不肯开口求助，只是碍于对方是长生者的身份，话到嘴边，竟然没有说出口。

李证道却是看穿了这个非洲黑人的心思，道：“如果我请人出手，会改变命运的轨迹，这一次的夺舍，很可能就是我这个长生者的终结……对了，你相信命运吗？”

鬼猿点点头，说：“我修习的是古瑜伽术，运用十三星座星象之力，最为信命。”

李证道：“那就试着不要再相信它了，它骗你的时间，可是够久的。”

鬼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扯动厚厚的嘴唇，算是笑了笑，反问少有的露出狡黠来：“我们有谁不是被命运所欺骗呢！人之宿命就像一场迷雾，要怎么做，才能反过来也欺骗命运一次呢？”

李证道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是苍老，仿佛蕴含了三千年的见知和沧桑，似乎从天而降的每一滴雨水里面，都包含了一段历史和惊心动魄的故事。

他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是命运？”

这个问题可不太好回答，鬼猿黝黑的肌肤在黑夜中就像隐形了一半，现在世界级别的杀手中，便有一个同样是来自于非洲的绝世杀手，为了达到在黑夜中隐形的效果，竟然刺瞎了自己的双眼，并拔掉了自己的指甲和趾甲。

虽然失去双眼，但此人却可靠第七感来感知周围的一切，甚至比人用双眼观察世界看得还要清楚。

这位杀手的名字，叫做霍尔德尔，和北欧神话中的黑暗之神同名。

此人可谓是杀手界的至尊，双S级大boos般的存在。

如果当年霍尔德尔不是毅然刺瞎自己双眼，来获取神秘的暗黑的力量，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

这算是改变命运吗！

命运贯穿人的一生历程，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循着命运长河的脉络在行进之中，除非是，你能跳出命运长河滚滚向前的洪流。

比如霍尔德尔，刺瞎自己的双眼，如同鱼在河中撞到了礁石，就算撞得体无完肤，难道就算超脱命运了么？

真正的超脱，或许只有鱼化龙，就像是上师所追求的虹化飞升。

唯有如此，才能跃出命运之河的水面，看到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一阵恍惚之后，鬼猿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他以求教的姿态问道：“真的可以摆脱命运吗？”

李证道盘膝坐在油罐车上，双手轻轻放在膝上，保持着五心向天的姿势，这一刻，他便是世界的中心，尤其是鬼猿对星辰之力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更能清晰感应到，无尽宇宙之中，所有的光辉都洒落在面前这个少年的身上。

这一刻，李证道便是圣人一般的存在。

这是心境上的蜕变，而不是落在修为上，夺舍之后的上师，鬼猿想要杀他，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李证道用修行者的魂魄去感受着宇宙的浩瀚和伟大，说：“面对星空，我们了解的越多，便越是敬畏，渐渐的，便会迷失本心，失去抗争的意念，会生出这样的疑问，我们人类的个体再如何强大，难道还真能穿透亿万光年的天幕，抵达传说中的彼岸世界！”

鬼猿深以为然，他修习的正是黄道十三星座，对于宇宙的浩瀚，比任何人都认识得更加清楚，所以，在他的心底里，对于上师这种不断尝试虹化飞升的举措，是无法认同。

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对于这些长生者来说，除了超脱这件事之外，也的确没有其他可追求的事物。

权利、财富，不过是过眼云烟，像上师这样的大成就者，该经历的，早就经历过了，早就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

而对于鬼猿来说，成为长生者，才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李证道的目光不经意望过来，似乎穿透了鬼猿的一切，看清楚了他内心最为隐秘那一部分，甚至，给鬼猿一种超越生死的恐慌，仿佛李证道在这一刹那间对他潜意识的了解，已经超过他自己。

这根本就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