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等待了一盏茶功夫后,翡翠终于开了门,小宁子待要走,却听得翡翠又道:我想起来前几日,你给福公公拿去了的被褥还没还我,如今天气渐冷,我自己那床不够暖和,得去福公公那里拿回来。
明日奴才替您去要回来。等了那么久,小宁子已经颇为耐烦了,连带着口气也不大好。
翡翠自然听得出来,但这一回她却出奇的强硬,不行,我刚才已经觉得冷了,没等你明天拿来,今儿个指不定就受寒了。左右福公公的住处就在旁边,过去一下也碍不了多少时间。
姑姑与福公公何时变得如此见外了小宁子轻声嘀咕了一句,见翡翠拉长了脸,勉强答应道:那好吧,还请姑姑快些。
这番话后,小宁子跟着翡翠来到三福的住处,彼时,屋顶因为上次大雨大风而刮开的破漏已经修补好,三福亦回了自己屋中。
在敲了一阵门后,三福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看到翡翠跟小宁子一道站在外头,面露奇怪之色,有什么事
不等小宁子开口,翡翠已上前道:前几ri你从我屋中拿来的被褥用好了没有,我还等着用呢。
这个三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道:好倒是好了,只是你现在就要拿回去吗
翡翠当即道:你先放好,待我见过主子后再过来拿。在转身离去时,趁小宁子没看见,背在身后的手往三福站的地方一扔,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团掉落在三福脚边。
三福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待两人走远后,方才飞快地捡起纸团进了屋,以他对翡翠的了解,是绝不会为了一团被褥专门跑进来的,想必,是另有原因。
三福坐在刚刚点燃的灯烛下展开纸团,只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小宁子神色诡异地命我连夜去见主子,依我猜测,极有可能就是他听到了咱们的话从而告诉主子。不论是你我的私情,还是你那段话都犯了主子的大忌,只怕我此去凶多吉少,我已不可避,但你却可逃,赶紧离开坤宁宫,千万不要被带到主子面前,也不要管我,定要善自珍重,保住性命
在纸团的最后,有一滴晕染开来的泪迹,可以想见翡翠在写这段话的时候,心情必是十分难过。
翡翠三福骤然捏紧了手里的纸,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小宁子这个该死的杂种,嘴里一口一个师傅叫得亲热,背地里出卖起来却毫不含糊。
不行他不能让翡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更不能看着翡翠送死
这般想着,下意识地想要冲出去,可是在临到门口时却生生忍住了,就算他现在去又能如何,不过是让主子提早对他发难罢了,何况翡翠冒险来告之他,为的无非就是纸上那八个字:善自珍重,保住性命。
性命在这种情况下,翡翠第一个想到是他,是他这条命啊
三福大悲,低头又将纸条展开重新看了一遍,心中愈发难过,翡翠一想想保住他的性命,所以让他离开坤宁宫,可是离开之后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左右都是后宫之中,只要那拉氏一声令下,立刻就可以将他抓回来,在这红墙碧瓦的紫禁城中,根本没有他的藏身之地。
可是他死了不打紧,翡翠却是绝不能死的,他一定要救翡翠,一定要救她
在这个念头下,三福紧张地思索着对策,可最后却颓然发现一旦那拉氏决定的事,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至于哀乞求饶,那更是痴心妄想,这些年来,那拉氏的手段一日比一日狠厉,真可谓是顺者昌,逆者亡。
不管怎么看,他与翡翠,根本没有一丝生机,哪怕他们在那拉氏身边侍候了二三十年也同样如此。
且不提三福在那里心凉绝望,翡翠跟着小宁子来到内殿后,看到那拉氏闭目坐在床头,强自定了心神屈膝行礼,奴婢给主子请安,不知主子连夜唤奴婢前来,有何吩咐。
那拉氏微微睁开了眼睛,示意翡翠近前,待其依言上前跪在踏板上后,那拉氏缓缓抚着他的脸道:翡翠,你今年多大了,来本宫身边又有多少年了
那拉氏并没有带护甲,但她手指触到翡翠肌肤时,却犹如冰冷的护甲一般,寻不出一丝暖意,翡翠忍着脸上的不适小心道:回主子的话,奴婢今年四十有三,跟在主子身边侍候恰好是三十年了。
这么说来你十四岁便在本宫身边侍候了在翡翠点头后,她又道:好快,一转眼三十年过去了,本宫与你都是四十余岁的人了。就算长寿百年,也不过区区三个三十年,而本宫自问并没有那样的长寿福气。
翡翠闻言忙摇头:不会的,主子乃是天下之母,必定福泽无穷。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这些年来本宫待你如何手指慢慢从翡翠的脸颊一直滑落到雪白的脖颈,在翡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小指轻轻一挑,准确无误地将一根红绳从翡翠衣食挑了出来,随之带出来的,还有两颗散发着幽幽光泽的黑珍珠。
一看到这两颗黑珍珠,翡翠顿时叫苦不迭,惨了,她怎么忘了把这东西给摘下来,若小宁子真的告密了,那这两颗黑珍珠不就成了她与三福私通的铁证吗
那拉氏似没认出这两颗珠子来,只是徐徐道:为什么不回答本宫的话,可是本宫待你不好
翡翠一下子回过神来,连连摇头道:没有,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纵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
那拉氏微微一笑,然下一刻,手指骤然收紧,细细的红绳在翡翠的脖子上勒出一条深深的沟来,既是如此,那你和三福为什么要联合起来背叛本宫说
脖子被勒,翡翠顿时呼吸不畅,又不敢挣扎,只能勉强道:主子误会了,奴婢与三福向来对主子忠心耿耿,怎敢背叛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