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也晓得这个道理,没有与他过份客气,那一切就有劳徐太医了,不知药材方面准备的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都已经备齐了。有了容远的回答,凌若自然没有什么疑问,当即命宫人去烧水,然后将内殿收拾出来,按着昨日翊坤宫那般盛水烧火,不过容远自然不能在里面,留下靖雪照看着。
凌若除去衣衫跨入木桶中,过高的水温令她忍不住吸了口凉气,另一只脚的迈入也变得有些艰难,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正在迅速变红。
靖雪拨了拨水道:娘娘忍耐些,只有用这个方法才可以驱除深入在你体内的毒,不过你不像三阿哥中毒那么深,泡半个时辰便差不多了。
本宫知道。凌若一咬牙,另一只脚也迈了进去,然后慢慢坐倒,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很快,额头上的汗就跟下雨一样不住落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桶里的水也开始慢慢变黑,且泛着一丝腥臭之气。
靖雪时刻注意着水温,不时让水秀与水月二人添柴加火,如此一直蒸了半个时辰,方才将凌若扶起来,示意她可以了。
凌若睁开眼,长出一口气道:总算是好了,本宫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蒸熟了呢。
娘娘说笑了,民女可不敢害娘娘。靖雪微微一笑,正要替凌若拭净身上的水,凌若已是道:这些事交给水秀她们做就是了,你如今虽已不是公主,但在皇上与本宫心中,永远是金枝玉叶。
靖雪没有勉强,只是道:金枝玉叶也好,平民百姓也好,最重要的是自己觉得开心。
凌若明白她的意思,你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本宫也替你高兴。说到这里,凌若忽地想起一事来,昨日在翊坤宫时,你说曾在西域附近遇到过中红娘子毒的人是吗
见靖雪点头,她忙道:那你们一路从那边过来,可有遇到过一支皇家的送亲队伍
靖雪仔细回想了一下道:这个民女倒是没注意,不过应该是没有,怎么了,是哪位宗女出嫁
没有打听到涵烟的消息,凌若有些失望,摇头道:不是宗女,而是惠妃的女儿,静悦公主,年前和亲准葛尔,随后准葛尔不守承诺,突然出兵袭击我大清,静悦公主的行踪亦再没有消息传来,不知她可有安全抵达准葛尔。
靖雪蹙眉,颇为奇怪地道:皇上怎么会同意涵烟和亲,从来没有说嫡亲公主和亲蕃邦的理。
皇上何尝不知道,只是准葛尔当初指明要嫡亲公主,而青海那边又正在打仗,皇上bi于无奈之下才同意了,岂料准葛尔的汗王葛尔丹狼子野心,根本没有与大清修好的意思,趁涵烟和亲,朝廷放松警惕之时,突然出兵。如今咱们大清与准葛尔断了交往,公主的消息也就无从打听了。
想不到惠妃与涵烟如此命苦。靖雪叹了一声,甚是同情,见屋里的气氛有些发沉,正替凌若更衣的水秀道:静悦公主福缘深厚,一定不是有事的,主子与公主不要太担心了。
希望如此吧。凌若轻叹一声,待其穿戴整齐,又将木桶撤下去后,容远端了一碗药进来,娘娘请喝药。
凌若接过后饮尽后皱着脸道:这药好苦啊,喝得人舌头都麻了。
容远解释道:这药里不止有解药的草药还有用来中和毒性的其他毒药,依娘娘所中的毒,草民估计还需要再喝十日方才可以驱除干净。
想到之后十日都要喝这么苦的药,凌若甚是无奈,不过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示意容远两人会下后问道:你们接下来可是会留在京城,不再远游
嗯,草民打算重开药堂,也好维持生计。对于容远的回答,凌若没有太多意外,只道:药堂重开之日,本宫一定送上贺礼。
草民在这里先谢过娘娘。看到容远平静淡然的模样,凌若暗自点头,她明白,这一次容远是彻底放下了曾经的执着,重生于世,希望娘娘经此一难后,能够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直至容远与靖雪离开承乾宫,水秀方才问出一直憋在心中的疑惑,主子,您为什么不劝徐太医回到太医院,如此,您身边也好有一个可信之人,那个柳太医可是靠不住。
凌若苦笑一声道:你说的本宫何尝不知,只是一来皇上未必会允许,毕竟本宫与徐太医始终有一段过往;二来,徐太医好不容易才能过他自己想过的日子,本宫不能再这么自私。
就让一切皆成为过去,不再执着,不再追寻,只要故人一切尚好。
想来,这也是容远的心愿。
可是身边没个可信的太医,您又该怎么办水秀跟在凌若身边十几二十年,早已习惯了事事为凌若打算。
凌若拿着团扇,轻拍了一下水秀的头顶,赦然道:你啊,这么担心做什么,太医院又不止姓柳的一人,总能找到一个老实可信之人。至于柳华若是用的得当,未必不是一颗好棋子。好了,替本宫去端碗燕窝粥来,本宫有些饿了。
在水秀下去后,凌若觉得身子有些无力,想是刚才驱毒所致,逐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听得有脚步声进来,知道是水秀,便道:放在桌上吧,本宫一会儿再吃。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水秀答应,倒是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很累吗
这个声音凌若倏然睁开眼,果然见到胤禛站在自己面前,她连忙站起来,未等其行礼,胤禛已经摆手道:免了,朕不是专程来看你行礼的。
听着胤禛略有些淡漠的声音,凌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静静地站在一边,忐忑地揣测着胤禛今日的来意。
却说胤禛自顾自坐下后,打量了凌若一眼道:徐太医来过了怎么说,身子里的毒都驱干净了吗
凌若忙回道:谢皇上关心,已经来过了,徐太医说只要再服十日的药就没事了。
胤禛目光一松,颔首道:没事就好。
在这样短暂的交谈后,承乾宫又陷入沉寂之中,本该是最熟悉的人,如今却寻不出话来说,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