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额娘对他们的看法过于偏颇了。这些话弘晟压在心底已经很久了,如今终于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年氏愣愣地看着弘晟,仿佛从不认识,好一会儿才怒容满面地道:好,去了一趟承乾宫,回来竟然敢教训起本宫来,亏本宫养了你十四年。随即,她忽地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阴森得吓人,好啊,既然你口口声声承乾宫,那就继续回承乾宫,认熹妃那个jian人做额娘啊,还站在这翊坤宫做什么,滚出去
年氏气得失了理智,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她这个样子吓得绿意等宫人赶紧跪在地上,求她息怒。
弘晟也不太高兴,加重了语气道:额娘,儿臣何时说过那样的话,儿臣只是希望您理智一些。熹妃当真不是什么坏人,是您一直误会了她。
对,她不是坏人,本宫是坏人,生你养你的额娘是坏人年氏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一指宫门道:既然这样,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就给本宫滚出去,滚出翊坤宫
额娘弘晟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年氏冷声打断,这里没你额娘,要叫去承乾宫叫。
绿意在旁边扯了扯弘晟的袖子,朝他不住摇头,意思是让弘晟不要再气年氏了,否则这样吵下去,真要不可收拾了。
弘晟何尝愿意与年氏吵,只是一说到熹妃,年氏总是特别偏激,尤其是在被降为常在一事后,更是连提都提不得。
不过不管怎样,她都是自己额娘,身为儿子,确实不该与她争吵。如此想着,他压下不悦,低声道:是儿臣错了,请额娘原谅。
三阿哥怎么可能会有错,一切皆是错在本宫。年氏冷笑着道,声音冷如秋夜里的寒露。
额娘,儿臣是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再生气。弘晟爬到年氏脚下,仰头说着,无奈年氏根本不愿低头看他,可见这一次是真的气坏了。
正当弘晟思索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年氏消气时,脸上突然一凉,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指腹尽是湿湿的水迹。抬头看去,发现年氏不知何时流下了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来。然唇却是紧紧地抿着,始终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那毕竟是她唯一的儿子啊,骂他就等于往自己身上戳刀,可是弘晟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在太令她伤心了,远比戳刀更痛百倍。
看到这一幕,弘晟难过不已,更后悔自己刚才说得太过,伤了额娘的心。唉,额娘对熹妃等人成见已深,岂是一时三刻能扭转过来的。
额娘,儿臣错了,儿臣以后都不说了,求您消消气。不论弘晟怎么说,年氏都不理他,弘晟知道年氏是在逼着自己表态,当下狠一狠心道:儿臣向额娘保证,以后绝不再惹额娘生气,也不再与弘历等人往来。
你之前就这么说过,结果呢,还不是照样往来,连玉佩都送出去了。年氏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有一丝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哽咽。
这一次不会了,额娘,您再相信儿臣一次。弘晟急急说着,唯恐年氏不相信他。
当真不会了对于弘晟,年氏终归是狠不下心,语气稍稍有些松动。
弘晟赶紧点头,唯恐慢一点又会惹年氏不喜,嗯,儿臣发誓,绝对不会了。
年氏低头看了他一会儿,道:绿意,扶三阿哥起来。
弘晟却是不肯起身,直直看着年氏道:额娘,您不生气了
额娘不是生气,额娘是怕你被人骗了都不自知。年氏亲自扶起弘晟,长叹一口气道:额娘又何尝愿意以小人之心去度别人,只是这是宫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想方设法害着别人。弘历与你都是阿哥,可最终登上大位的却只有一个,他故意示好于你,无非是想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后再伺意加害,万不可着了他的当。弘晟,你要牢记,一旦出了这翊坤宫,宫中便再没有一个可信可靠之人。
儿臣知道了。弘晟答应,心里则不住地叹气。
年氏想了想道:明日的课你不要去了,让绿意去跟朱师傅告假一声,省得弘历又纠缠你。
是,一切全凭额娘吩咐。弘晟的顺从令年氏满意,她只得这一个儿子,绝对不允许他出任何意外。
第二天,弘历去竹林中收集竹罐子,发现这个办法果然好用,一夜功夫,所收集的露水加起来差不多有小半罐子,若是再多几个竹罐子,相信会更多。
他将收集的露水带在身边,想着课上交给弘晟,没想到竟是一直没等到弘晟出现,问了朱师傅方知翊坤宫派人来说三阿哥身子不爽利,休息一日。
弘昼一脸奇怪地道:四哥,昨日见三哥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病了。
弘历低头看了自己腰间,那块玉佩已经被他拿下了,可昨日年贵妃问他要玉佩相看的事却历历在目,再加上今日弘晟没来,令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年贵妃责罚三哥了不行,他得去看看才行。
这样想着,他对弘昼道:走,咱们去找三哥。
啊弘昼傻眼地道:四哥你疯了,年贵妃最不喜欢我们见三哥了,你这样跑过去,不是自找麻烦吗
弘历狡黠地一笑道:我可没说要明目张胆的过去。不等弘昼明白这话的意思,已经被弘历拉着往翊坤宫走去。
跑到翊坤宫外,弘历绕着宫墙走了一圈,寻了一个稍低些的地方,垫着石头爬了上去。他这动作看得弘昼目瞪口呆,这这还是他认识的四哥吗居然学人家爬墙。
却说弘历那边,费了一身力气爬上来,还真让他看到弘晟了,就站在院里,正往一个汉白玉石掏成的大鱼缸中喂食,不过看他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
院中除了弘晟之外,还有几个洒扫的宫人,弘历不便直接出声,便学着猫叫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