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犹豫地道:可是半个月前,他们才送了一批衣裳来,这会儿再去说,会否
不等他说完,汪氏已是提了细长的眼角道:怎么了,听不懂本宫的话吗要不要本宫再说一遍给你听
宫人面色惶恐地道:主子恕罪,奴才这就去内务府传话,让他们尽快来为主子量身。汪氏御下一向严厉,不少宫人皆吃过她的苦头,只是她如今正当盛宠,又怀着龙胎,宫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出去之时,正好有人进来,待得看清来人后,他连忙躬身道:五公公吉祥。
听得这话,汪氏搁下拿在手里把玩的胭脂盒子,含笑道:什么风把五公公给吹来了她虽然骄纵,却很清楚的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骄纵,在什么人面前不可以;小五虽然是个奴才,还连大内总管一职都丢了,但只要他一日在弘历面前侍候,就一日不是她可以得罪轻慢的人。
小五拍袖跪下道:奴才给惇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公公请起。待小五起身后,又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宫人道:还不赶紧给五公公看座
小五连忙推辞道:娘娘太过客气了,奴才可受不起。说着,他躬身道:奴才此来,是奉皇上之命来告诉娘娘,您有孕在身,不宜奔波,还是在宫中安心静养为好。
一听到这话,刚刚满面笑容的汪氏顿时沉了脸,盯着他道:你是说,让本宫不必去木兰围场了
小五笑意不减地道:皇上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娘娘好,怕娘娘会太过辛苦。
汪氏凝声道:忻嫔与本宫一样怀了身孕,为何她就可以去
这个小五为难地道:奴才只是奉命传话而已,还请娘娘恕罪。
汪氏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他能拿主意的,想一想道:皇上这会儿可在养心殿
小五低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此刻正在养心殿与几位大臣商量朝事。顿一顿,他道:若是娘娘没别的吩咐,奴才就回去覆命了。
汪氏挤出一抹笑意道:辛苦五公公了,秋香,送五公公出去。
待得小五出去后,宫人将原本准备包打的衣裳重新放回到柜子,汪氏看到这一幕,厉喝道:你做什么
宫人被她吓了一跳,险些将衣裳掉在地上,待得定了神后,连忙道:回主子的话,既然不去木兰围场了,奴婢就想将衣裳放回去。
谁告诉你本宫不去木兰围场了汪氏寒声道:本宫与忻嫔同为六嫔,既然她能去,本宫又怎会去不了。见宫人唯唯喏喏地站在那里不敢出声,她又喝道:还不赶紧将衣裳还有其他东西都收拾好。
宫人赶紧答应,秋月进来,看到宫人的举动,心中猜到了几分,端了一盏散发着幽幽橙香的羊奶到汪氏面前,道:主子可是打算去见皇上
汪氏冷声道:不错,其他人都可去,唯独本宫去不得,哪有这样的道理。
或许皇上真是为主子身子考虑。秋月话音未落,汪氏已是讥声道:既是这样,怎么不见皇上让忻嫔也留在宫中。说到此处,她咬牙道:依本宫看,十之是忻嫔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故意给本宫难堪,本宫又岂能趁她的心意。顿一顿,她又道:立刻去备肩舆。
秋月小声道:可是五公公说皇上正在见几位大人,一时之间,怕是无法见主子,而且外头还在下雨呢。
无妨,本宫在偏殿等一会儿就是了。见她这么说,秋月只得依言去备肩舆,到了养心殿,果然弘历还在议事,小五将汪氏请到偏殿用茶。
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弘历方才进来,在示意汪氏免礼后,他道:怎么挑这时候过来
汪氏眼圈微红地道:皇上这么说,可是不想见到臣妾
弘历讶然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看外头下着雨,怕你淋到,要知道你现在怀着身孕,一旦生病,连药都没法子用。
汪氏神色稍展,旋即又道:既是这样,皇上为何不许臣妾同去木兰围场
听得是这回事,弘历笑一笑道:朕是担心你奔波劳累,所以才让小五去传话给你;而且,你一向对狩猎之事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好好待在宫中安养,左右只是半个月的功夫罢了,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这半个月里,皇上与诸位姐姐都去了,只剩下臣妾一人在宫中,连想寻个人说说话都难,实在无趣,还不如随皇上同去,再说,臣妾从来没有去过木兰围场,很想去看一看。
可是你的身子不等弘历说完,汪氏已是急切地道:自从满三个月后,臣妾的胎气就稳固了许多,只要小心一些便不会有碍,而且,忻嫔姐姐不也同去了吗说着,她拉了弘历的袖子哀求道:皇上,您就让臣妾一起去吧,臣妾答应您,一定会事事小心,绝不给您添乱。
弘历颇为喜欢汪氏,见她一心想去,点头道:那好吧,朕多派两个太医跟着,你若有什么不适,就立刻传他们诊治。
听弘历同意,汪氏欢喜不已,连忙道:臣妾知道,多谢皇上恩准。
这般又待了一会儿后,她方才扶着小华子的手乘上停养心门外的肩舆,她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直至她踏进启祥宫后方才离去。
景仁宫中,秀竹端了一盏杏仁花生露进来,道:主子,这次依着您的吩咐,少放了一些冰糖,应该不会太甜,您尝尝看。
忻嫔刚接在手中,便有衣裳被雨淋湿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躬身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忻嫔瞥了她一眼,道:如何,可是有动静吗
小太监躬身道:启禀主子,惇嫔刚刚从养心殿回来,至于他去做什么,暂时无从得知,不过在此之前,五公公曾去过一趟霓尚阁。
忻嫔闻言,颔首道:很好,你退下吧。
待小太监出去后,秀竹轻笑道:看来一切如主子所料,这次狩猎,惇嫔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