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停下手中的动作,微蹙了双眉道:这么说来,李季风行刺一事,与天地会或是红花会的乱党无关了
密探头子垂目道:是,而且这些年来,朝廷严密监控抓捕乱党,京城中已经有数年未见乱党踪迹。
弘历搁下笔,冷言道:还查到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才等人在查探之时,发现李季风虽已娶妻,但仍与一女子往来密切,关系菲浅。说到此处,密探头子飞快地看了一旁的小五一眼,低声道:此女名为蓝宜。
一直垂手站在旁侧的小五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盯着密探头子,怎么会是蓝宜,这这不可能,定是这些密探查错了,蓝宜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不会
蓝宜弘历喃喃重复了一遍道:此事与他昨夜行刺有关
这个,奴才不敢肯定,不过蓝宜与皇上倒是有那么一丝关系,因为她的丈夫正是五总管。
哦弘历惊讶地看着小五,后者连忙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蓝宜确实是奴才在宫外娶的妻子,她一向温柔贤惠,断然不会做出任何伤风败德之事,还望皇上明查。
小五在宫外置办外宅豢养女子的事情,弘历一直都是知道的,虽然太监早就断了子孙根,不能行鱼水之欢,但七情六欲仍在,但凡有能力的,都希望能娶个妻子,将来老了,可以相互照应;他念在小五多年来一直尽心侍候,忠心耿耿的份上,并没有说什么,甚至在知道小五娶妻一事后,还赏了他一对玉如意。
密探头子道:皇上,此事奴才查得很清楚,蓝宜与李季风的事情,差不多应该是从半年前开始的,曾有邻居看到李季风半夜出入宅子,一直逗留到天亮方才离去;甚至蓝宜自己也曾透露过这件事。
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小五浑身冰凉,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嘴里喃喃道:不会的,蓝宜说过,我对她有恩,她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我的,错了,一定是错了。
当年,他出宫办事,途经市集之时,看到有女子卖身葬爷,他瞧着可怜,便给了几两银子,也没想着要买她,哪知道这女子却是有骨气,并不肯白受他的银子,说是等葬了亡爷之后,就一辈子侍候他。
小五原本不愿,后来瞧她无亲无故,也着实可怜的样子,就将她带回了宅子里,让她在里头做事,也算是有个安定的住处。
蓝宜长得眉清目秀,手也巧,小五的衣裳鞋袜都是她亲手做的,有一次蓝宜手受了伤,赶巧小五鞋尖前面有些破了,其他丫环给做了一双,小五怎么穿都觉得不舒服,宁可穿着破鞋,为了这事,他还被郑九笑了一通,说他堂堂大内总管,一年不算赏赐与孝敬,光俸银就有几百两,却穿了一双破鞋,实在节俭过了份。
朝夕相处,令小五与蓝宜有了感情,在这段时间里,蓝宜已是知道了小五的真实身份,晓得与他在一起,这一辈子都不能有夫妻之实,但她还是决定跟着小五,至今已有将近十年。
十年岁月,小五对她一直信任无疑,更从未想过,她会耐不住寂寞与人有染,如今密探头子查出这事,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那厢,密探头子的话还在继续,皇上,虽然奴才查不到李季风与蓝宜在一起的具体情况,但奴才有理由相信,李季风是刻意接近蓝宜,目的,就是为了从她口中知道皇上的事情,相信五总管在宅中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提及宫中乃至皇上之事。
小五回过神来,神色激动地道:没有,我从不与蓝宜说皇上的事情。
弘历开口道:那蓝宜呢她有没有问过你什么
小五正要说没有,忽地想起一事来,顿时变了神色,瞧见他这个样子,弘历岂有不知之理,沉声道:她问过了是不是
小五低头盯着光可鉴人的金砖,小声道:没有。
殿内有一瞬间的沉默,紧接着,弘历的声音再次响起,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
小五紧紧攥着双手,咬牙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没后面那个有字还没说出口,前面已是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弘历比刚才冷厉数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小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着朕的面撒谎,是不是朕平日里待你太宽厚了还是说你想朕将你也给一并送进慎刑司去
见弘历发怒,小五急忙跪下磕头请罪,直至小五额头磕得起红了,弘历方才冷冷吐出一个字来,讲
这一次,小五不敢再隐瞒,紧紧抠着细密的砖缝,低头道:回皇上的话,蓝宜她确实曾问过奴才一件事,是关于关于十二阿哥的。
弘历脸色一变,阴沉道:你与她说了什么
小五急忙摇手道:没有,十二阿哥之事关系重大,奴才怎敢不顾皇上的命令与他她说,奴才只只提了一句十二阿哥几次遭灾,命途多舛;而且奴才事后还警告她以后都不许再问宫中之事。
当真没有面对弘历的怀疑,小五急忙道:奴才所言句句为实,万不敢隐瞒皇上。说着,他又哀求道:至于蓝宜,想必她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其它心思,还望皇上莫要责怪她。
弘历沉默片刻,唤过黄英道:立刻去传蓝宜入宫,不得有误。
待得黄英离去后,弘历将目光转向密探头子,冷言道:只查到这些吗
回皇上的话,奴才还查到一件事,李季风除了与蓝宜往来之外,还与魏家人有所联系,只从奴才查到的事情所知,他曾数次出入于魏家。他这句话令弘历眸光一冷,魏静萱难道真与李季风有苟且之事若此事为真,他定不会饶恕魏静萱乃至魏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