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贵叹了口气,道:奴才当时也觉得心里奇怪,无奈那些人都不知其中缘由,奴才思来想去,只能又去求了黄公公,奴才求了他很久又将主子赏的那颗东海明珠送给他后,他方才肯透露从五公公那里听来的缘由,六阿哥受寒生病一事,主子想必还记得。待得魏静萱点头后,他续道:就在前几日,二小姐去见了六阿哥,二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二小姐跑了出去,六阿哥放心不下,便不顾劝阻跟了出去,之后,二小姐是没事了,但六阿哥再次受寒,病上加病,由风寒变成了肺痨,周太医说,治好六阿哥的机会只有两成,皇上盛怒之下,迁罪于二小姐,认为是她害了六阿哥;皇上发了话,说若是六阿哥无恙便罢,万一有三长两短,便要魏氏满门陪葬说到最后两个字,毛贵已是惶恐地跪了下来。
巧玉被他说得心中发慌,骇然道:满门陪葬皇上皇上未免也太狠了,那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主子,会不会也被迁连在内被被后面的话太过可怕,她不敢说出口。
毛贵明白她的意思,叹然未语,看弘历昨夜的态度,就算魏静萱饶幸逃过一劫,后面的日子也会很难过,甚至一蹶不振,从此再无复起之望;毕竟,永瑢一死,弘历每每看到魏静萱,怕是都会思及永瑢之死,试问又如何能够复宠。
主子毛贵正要安慰魏静萱几句,后者突然拿起紫檀架上的双耳方瓶狠狠砸在地上,随即又拿起花插茶盏一一掷于地,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直至整个大殿,满地狼籍,再无可砸之物,她方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咬牙切齿地道:本宫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魏秀妍,所以今生,她要这么害本宫
毛贵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息怒,二小姐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没想到,没想到,每一次惹祸,她都没想到,若是她一早听本宫的话,与六阿哥断绝往来,何至于闹成这样魏静萱只顾着责骂魏秀妍,却忘了,是她让巧玉将永瑢欲断绝彼此关系一事告诉魏秀妍的,更是她领着魏秀妍走到了这一步。
毛贵低头道:二小姐这会儿想必已经十分后悔,如今最要紧的,是想法子解决此事,以免皇上真的下手杀害。
想法子魏静萱冷笑道:事到如今,小贵子,你告诉本宫,还有什么法子可想,难道与皇上说,这是六阿哥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吗你觉得皇上会听吗她越说越气,狠狠一掌拍在桌上,厉声道:这次真是让她给害死了
巧玉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颤声道:那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们去求皇上,或许皇上会看在几位公主的份上,将从轻处置。
魏静萱本就心烦意乱,再被她这么一问,更是心火交加,怒斥道:你若嫌活得太久,尽可去求皇上,皇后她们一个个对本宫虎视眈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巧玉被她斥得不敢抬头,魏静萱这会儿既恨又怕,以前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总能寻到一线生机,就连被降为答应之时,她也不觉得摆在面前的是一局死棋,可是这一次,她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根本找不到生机,一旦永瑢病死,她与整个魏家,都将遭受一场灭顶之灾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希望老天爷不要收走永瑢的性命,让他们得以安然脱身。
随着魏家人被打入大牢,这件事情渐渐为人所知,后宫之中,既有如慎嫔那样担心的,也有冷眼旁观的,更有盼着魏静萱死的
这一日,夏晴与胡氏来坤宁宫请安,说起这件事,讥声道:魏氏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会毁在自己一心想要扶持的妹妹手里。
瑕月抿了一口茶,冷言道: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不过话说回来,魏氏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也该是清算的时候了,只是可怜了六阿哥,不知能否熬过这场病。
提及此事,夏晴心中亦是一沉,叹然道:臣妾这心里也矛盾得很,既想魏氏一族因此被诛,又不忍六阿哥丧命。
胡氏亦叹道:是啊,自从知晓六阿哥病重后,永璇就一直闷闷不乐,今儿个一早还与本宫说,想去看看六阿哥。不过她眸光一厉,就算这次六阿哥无恙,也断不能让皇上放了魏氏及其一家。
夏晴附声道:不错,魏氏诡计多端,慎嫔原本对她最是不满,这会儿却被她利用和恪公主拉拢在身边,真可谓是言听计从,若是这次让她躲过了,以后只会更加难以对付。说着,她将目光转向瑕月,一旁的胡氏也是如此,显然是在等瑕月做最后的定决。
瑕月取了一粒绍兴府进贡的小京生花生在指尖把玩着,红衣随着她的揉搓落下,露出白皙的果肉,在将其重新放回碟中后,瑕月拍一拍手,徐徐吐出五个字来,魏氏不可饶
听得这话,胡氏二人放下心来,点头道:让她多活这些年,已经是不该,这一回万万不能再放过。
夏晴嘴快地道:可不是吗臣妾们原本想着让她们姐妹二人反目成仇,相互狗咬狗,如今倒是省了一番功夫。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因为这件事多少有些涉及永璂,所以一直都是她与胡氏暗中筹谋,从未曾与瑕月提及,结果这会儿一时口快,不慎说了出来。
果然,瑕月轻扬了眉,道:惠妃接触过魏秀妍为何本宫不曾听你说起
夏晴正想着如何回答,胡氏已是接过话道:回娘娘的话,臣妾与惠妃当时见魏秀妍与六阿哥互生情愫,被发落去紫云观出家,觉得可以加以利用,便收买了与她同住一屋的道姑明通,伺机让她们姐妹反目成仇;因为当时十二阿哥病体未愈,臣妾便没有告诉娘娘,还请娘娘恕罪。说着,她与夏晴一同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