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手指扣在扳机上,却迟迟没有按下,这十年来,紫云观与万寿寺的地位在京城极为超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紫云观杀人。
见枪声迟迟未起,弘昼面色狰狞地喝斥道:没听到本王的话吗,杀
士兵被他喝得浑身一哆嗦,枪险些掉在地上,还没等他拿稳,阿桂已是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冷冷瞄准那名道人,后者无法忍受心中的恐惧,惊叫一声,转身逃去。
呯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那名道人动作怪异地停下了脚步,紧接着跌倒在地,殷红的鲜血从他背后的血洞中缓缓流出,在地上聚成了一个小血泊。
众人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体,就在刚才,这个人还与他们说话,转眼之间,便成了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弘昼已是道:点香
看到士兵再次点起香,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这一次,再无人觉得弘昼是在说笑了,他真准备在紫云观中大开杀戒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大祸因何而起。
我与你拼了看到自己的弟子被人杀死,以广成子的火暴脾气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要冲过来,迎接他的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只要弘昼一声令下,立刻就能将广成子射成马蜂窝
旁边的道人赶紧拉住他道:师兄不要冲动,咱们从长计议
广成子吼道:他都当着咱们的面杀人了,还如何从长计议
弘昼神色木然道:广成子道长有时间与本王拼命,倒不如好好劝劝云中子真人,让他莫要再固执已见,紫云观受经多少风雨才能够传承至今,就此毁了实在可惜。
面对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云中子咬牙道:你要杀就杀我,不要残杀无辜
弘昼摇头,凉声道:真人道法精深,本王怎么舍得杀你,现在还有时间,真人慢慢考虑,不过下一次,本王杀的就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了
拉住广成子的道人苦劝道:王爷,你所杀的,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忍心,真有什么事,大可以慢慢议论,寻找解决的办法,何必如此心狠手辣。
若有别的方法,本王何至于此这句话弘昼说得极轻,除了旁边的阿桂之外,再无人听到。
弘昼压下心中的不忍,盯着他们几人道:你们不必再多言,云中子,你要不就依本王的话施法,要不就眼看着道统在你手中灭绝,一个不剩
云中子绝望地看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是他,是他造成眼前这一切,若他当初没有将秘法告诉弘历,后者就不会疯狂的施行这个方法,紫云观与那近百名无辜孩童也不会遭来灭顶之灾,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
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眼前这一切,那就是
云中子眸中掠过一抹绝决,快步往阿桂的方向冲去,待得后者反应过来时,云中子已经握住了他悬在腰间的刀柄。
阿桂想要去夺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身在最后一点夕阳余晖下划过一道森冷雪亮的光芒。
看到云中子将刀刃对准自己脖颈,广成子等人哪里还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惊骇失色地道:掌教掌教师弟
云中子闭目叹了口气,用力往脖上刎去,既然是他犯下的错,那么就由他去填补,只要他一死,秘法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弘历也没必要再杀这些人。
钢刀挥到一半便再无法寸进,云中子愕然睁开双眼,只见弘昼正用力握住钢刀,殷红的鲜血从他手掌中缓缓流落,蜿蜒于刀身之上,触目惊心。
面对云中子诧异的目光,弘昼声音冰冷地道:本王说过,你不可以死,你要亲眼看着紫云观的道统灭绝说着,他道:阿桂,你带人好生保护真人,他若伤及一根毫毛,本王唯你是问。
下官遵命阿桂也是一阵后怕,若刚才弘昼没有及时阻止云中子,弘历得知后,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在夺下云中子手里的钢刀后,他与另一名士兵一左一右紧盯着云中子,不让他有任何异动。
云中子紧咬了牙关道:就算你真灭了紫云观道统,我也绝不会施法,你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弘昼没有理会他的话,在士兵替他包扎了手掌后,扫过炉中的香,漠然道:只剩下半柱香的时间了。
这句话听得众人心惊肉跳,包括躲在暗处的魏秀妍,刚才她可是亲眼看着弘昼下令杀人的,万一那个云中子真不肯听他的话,令他大开杀戒,那自己岂不是也不行,她得立刻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魏秀妍忍着狂跳不止的心,贴墙悄悄往外挪着,不敢太过,以免惊动了不远处的弘昼等人,直至远离了他们后,方才加快脚步,一路来到后门,此处直通后山,不过平日都有人守着,今日想来是都被引到前面去了,所以让魏秀妍钻了空子,沿着后山一路急跑下山,途中摔了好几跤,但她一刻都不敢停留,唯恐被弘昼发现追上来。
她一路下山之后,原本是想去魏府的,又怕被人发现,几经犹豫,去了永瑢的府邸,当后者看到站在府外的魏秀妍时,又惊又喜,不顾大庭广众之下,疾步上前拉住魏秀妍的手,欣喜地道:秀妍,竟然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是皇阿玛许你还俗了
魏秀妍脸色难看地道:不是,是紫云观出事了。
直至这个时候,永瑢方才发现魏秀妍神色不对,被他握在掌中的双手也冰冷吓人,看了一眼四周,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逐道:咱们进府再说。
待得一路来到偏厅,又命下人出去后,永瑢方才问道:紫云观出什么事了
魏秀妍将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余悸地道:你没看到和亲王的神色,好可怕,他他真的会将紫云观赶尽杀绝我怕会被牵连,所以趁他们没注意,悄悄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