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宽眼皮微微一跳,轻声道:主子,不如出去再说吧,以免打扰十二阿哥歇息。
被他这一提,瑕月回过神来,强压了心中的焦急,道:你先带徐太医去偏殿,本宫待会儿就来。
待他们出去后,瑕月来到床榻前,抚着永璂滚烫的脸颊柔声道:皇额娘去与徐太医说会儿话,晚些再来陪你。
皇额娘永璂虚弱地道:儿臣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瑕月忍着撕心的痛意,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胡说什么,你只是得了风寒而已,很快就会没事的。
永璂吃力地道:若只是风寒,为何要请徐太医还有,儿臣身上为什么会起这么多疹子,而且好痒,以前从来没有过,皇额娘您告诉儿臣,儿臣到底得了什么病
瑕月握住他满布红疹的手,声音微颤地道:皇额娘不是说了吗,只是风寒而已,至于这些个疹子,太医说了,是是风寒引起的急疹,待徐太医开了药给你服下后,就会没事的,不必担心。
永璂怔怔望着她,忽地落下泪来,哽咽道:您骗儿臣,儿臣以前得过风寒,这一次不是风寒,不是
瑕月心慌意乱地道:这是太医亲口说的,难道会有假吗之所以有异,是因为话说到一半,看到永璂挣扎着要起来,连忙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
永璂吃力地喘气道:儿臣自己去问太医
胡闹,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如何能够下床,快些躺好。一向乖巧的永璂这一次却异常执拗,非要去见太医,令瑕月又气又急,脱口道:就算让你知道了病情又怎样,难道一切就会好转,你就会没事吗
永璂停下动作,含泪道:皇额娘,儿臣是不是要不等他说完,瑕月已是紧紧抱住他,激动地道:不会什么都不会你会与以前一样,好好陪在皇额娘身边,让皇额娘看着你长大成人,看着你娶妻生子,看着你长出白发,没有人可以带走你,就算是阎罗王要带你走,皇额娘也一定会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皇额娘永璂听出瑕月话中的悲伤与恐惧,哽咽地道:儿臣不怕死,儿臣只怕以后不能再在皇阿玛与皇额娘膝下尽孝,不能报答双亲的恩情
不会的,有徐太医在,他一定会教你,皇额娘一定会让他救你说到后面,瑕月已是泪流满面,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天花的可怕,当年水月惨死于天花之下的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她怕真的好怕
永璂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皇额娘,儿臣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瑕月点头,哑声道:好,你说什么皇额娘都答应你。
永璂忍着身体的难受,吃力地道:如果如果儿臣真的走了,皇额娘您不要哭,不要为儿臣难过,您与皇阿玛一定要好好的
勉强止住的泪水因为他这句话再次落下,犹如决堤的江水,怎么也忍不住;许久,她抚着永璂的肩头,泣声道:不会有那一刻,你是皇额娘生的,没有皇额娘的同意,谁也不能将带你走;放心吧,你一定会没事的。
在命宫人好生照顾永璂后,瑕月拭了泪往偏殿行去,容远已是等候多时,看到她进来,起身施礼。
瑕月抬一抬手,急声问道:徐太医,永璂怎么样,你可有想到医治的法子
容远神色凝重地道:不瞒娘娘,天花之症,一直到现在都是无法医治之症,草民想了许久,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只能尽量用药压制,但最终能否熬过还是得靠十二阿哥自己,药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之用。
瑕月扶着锦屏的手倏然一紧,颤声道:当真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容远叹声道:若有的话,草民一定会告诉娘娘,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瑕月身子微微发抖,许久方才勉强成声,一切有劳徐太医了
药,很快煎好送到永璂房中,在喝过容远的药后,永璂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一些,那些疹子转变为疱疹乃至脓疱的速度亦变缓了一些。
然,这一切仅仅维持了一天,在永璂发病后的第四天晌午,病情突然变得凶猛无比,不仅疹子加速转变为脓疱,永璂也开始出现严重的毒血症状,高热不退,且全身酸痛,甚至出现惊厥之症,情况极为不好。
所有太医皆在坤宁宫商量对策,但能用的药,能用的法子,都已经试了,就连容远对此亦是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
瑕月彻夜陪在永璂身边,任宫人怎么劝都不肯回去歇着,眼见她脸色越来越差,锦屏再次劝道:主子,您回去歇一会儿吧,十二阿哥这里有奴婢与齐宽替您照看着。
瑕月紧紧握着永璂的手,头也不回地道:本宫不累。
锦屏忧声道:主子,您都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怎么会不累,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还是去睡一会儿吧,十二阿哥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了。
瑕月没有理会她,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永璂,看到她这个样子,锦屏与齐宽均是心情沉重,正想着如何劝说时,弘历走了进来,连忙屈身行礼。
十二阿哥情况如何弘历脸色也很不好看,这两日,他除了批阅奏折处理朝政之外,就一直待在坤宁宫中与瑕月一起陪着永璂,极少有合眼的时候。
齐宽忧心忡忡地道:回皇上的话,十二阿哥的情况很不好,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惊厥三次,余下的时间一直在昏睡中。
弘历面色难看地道:徐太医开的药也没用吗
齐宽叹然道:徐太医的药昨夜还有些用,但今日便一点效果也没用,刚才徐太医来看的时候,说十二阿哥的病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若是明日这个时候,情况还没有好转,便会有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弘历岂有不明白之理,若是情况继续恶化,永璂便会有性命之忧若是永璂真的死了,他不敢想象会有怎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