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已经嫁人的阿罗之外,就属齐宽跟着瑕月最久,他怎会不知瑕月心中的苦,但身在后宫,本就有许多无奈,更不要说位属皇后。
皇后之位看似风光,实则禁锢重重,身为妃子,尚可争风吃醋,撒娇扮痴;为皇后者,就一定要宽容大度,母仪天下,否则便是失德。
齐宽焦急地道:主子,就算再难忍,您也要忍住,否则便浪费了周全的一片苦心。
他的话令瑕月渐渐平静下来,但接下来乔雁儿的话将她心中的恨意再次勾了起来,奴婢虽不知娘娘所说的小公主与先皇后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次的事,皇上并不曾做错,真正错的是周全,娘娘不指责周全却指责皇上,这样做,公平吗应该吗
胡氏脸色一变,喝斥道:混帐,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闭嘴。这会儿对于瑕月来说,任何话都是火上浇油。
但是为时已晚,瑕月目光一转,落在仰着头的乔雁儿身上,冷声道:你在教训本宫
奴婢不敢。这般说着,乔雁儿又道:一直以来,奴婢都以为娘娘待皇上,也与皇上待您一样,情意深厚,可如今看来,却是奴婢想错了,娘娘最在意的人并不是皇上,而是您自
啪乔雁儿话未说完,脸上已是重重挨了一掌,耳朵一下子嗡嗡作响,听不清楚四周的声音。
瑕月待要再打,胡氏已是上前紧紧接住她的手臂,往弘历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娘娘息怒。
瑕月缓缓攥紧双手,眸光冰冷地盯着乔雁儿道:你这样挑拨皇上与本宫的关系,真当本宫奈何你不得吗
乔雁儿捂着刺痛红肿的脸颊缓缓站起来,眸光倔强地道:若娘娘对皇上真的情比金坚,又何惧人挑拨,娘娘此刻之言,足见奴婢说得没错,您最在意的是您自己,所以才会为了周总管的死,与皇上争执不休可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做,皇上有多伤心,他待您那么好,您却不肯为他着想
本宫不肯瑕月直直盯着她一步步迫近道:本宫为皇上委曲求全的时候你在哪里本宫为皇上挡刀之时,你在哪里本宫为皇上险些还生之时,你又在哪里
乔雁儿被她逼得连连后退,险些跌到台阶下,好不容易站稳后,她咬牙道:是,奴婢在皇上身边不过短短数月,远不能与娘娘相比,但娘娘在记着自己付出的同时,可曾想过皇上的给予奴婢虽然出身卑微,却也听过那拉氏一族,在先帝之时,犯下弥天大错,几乎灭族,只有娘娘一人得以幸免,为何因为皇上护着您,令您毫发无伤,之后更封你为贵妃皇贵妃,乃至皇后;您可曾想过,册一个罪人之女为皇后有多少艰难,皇上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她摇头道:你没有,你将这一切视做理所当然,甚至觉得不够,人心不足蛇吞象,真是一点都没错。
瑕月看了一眼天边烧得艳红的晚霞,凉声道:依你这么说,倒是本宫不该做这个皇后,该让你做是不是
乔雁儿迎着她的目光道:奴婢是何身份,怎敢有此念,奴婢只是觉得娘娘太过自私了一些,还望娘娘往后多顾念皇上感受,不要一意孤行
瑕月注视着她,忽地笑了起来,想不到,本宫今日居然被一个小小宫女给教训了,好,真是好不等乔雁儿言语,她又道:你说了这么许多,无非是想讨皇上欢心,好为你来日铺路罢了;不过,你这番心思,只怕要白费了说罢,她喝斥道:来人,将她拖下去杖毙
乔雁儿惊怒交加,不敢置信地道:为什么要杖毙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
瑕月望着她苍白的容颜,冷声道:你一介卑微之身,却屡屡出言挑拨帝后,图谋不轨,这些罪,足以让你死上一千次,一万次。
乔雁儿面色苍白地咬着唇,忽地又笑了起来,是,奴婢是以下犯上,但真正的原因,是娘娘想要奴婢死
拉下去面对瑕月的言语,乔雁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含泪朝弘历磕了个头,奴婢叩谢皇上在杭州府的救命之恩,此恩此德,奴婢唯有来生再报
弘历深吸一口气,对瑕月道:皇后,乔雁儿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责她二十杖就是了。
瑕月面无表情地道:皇上,乔氏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刻意接近,如今又处处出言挑拨,这样的女子,留着她只会是祸患。
乔雁儿嗤笑道:周全杀人,娘娘执意要留他性命,奴婢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成了必须杀之的祸患,娘娘,您这样做这样当真公平吗是了,奴婢明白了,因为奴婢指证郑九,也算间接害死了周总管,所以您再不能容下奴婢。说着,她神色哀然地对弘历道:奴婢性命是皇上所救,皇上若要收回,奴婢不敢有半点不从,只是皇后种种行事,实在难令奴婢心服。
弘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许久,开口道:乔雁儿对皇后不敬,赐梃杖二十,以儆效尤
瑕月脸色难看地道:皇上这么做,是觉得臣妾所言不实,冤枉了乔雁儿不成
弘历沉默片刻,道:乔雁儿与你我相遇乃是偶然,要说她心怀不轨,皇后会否太过敏感了些
瑕月眸中掠过一丝痛意,怆然道:原来在皇上看来,臣妾尚不及一个小小宫女来的可信吗
弘历蹙眉道:朕并非这个意话音未落,瑕月已是激动地道:若不是,为何不杀她为何还要留着她的性命
弘历身为一国之君,何曾被人这样指责过,面色不愉地道:这件事朕自有决断,皇后不必再多言。
胡氏悄悄拉住瑕月的袖子,低声道:娘娘,算了吧,以后再寻机会处置这个乔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