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深以为然地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去见和亲王。停顿片刻,他有些为难地道:不过要让乌鸦带毒,就需要将之抓捕,可这宫里是不许任何人抓乌鸦的,这该如何是好
周全叹了口气道:这是我唯一还没想好的地方,你可有什么法子
郑九苦思片刻,试探地道:我知道永寿宫那边经过人很少,不如咱们在食物里加一些蒙汗药,令那些乌鸦落在地上难以飞起,然后再趁机将药粉洒在它们身上,不过这样一来,一定得掌握好时机,万一它们飞得久了,药粉恐怕就掉落了。
周全点头道:你且先将东西备好,然后咱们再仔细算时间。
之后的日子,负责喂鸦的小太监开始依着小成子说的话,将喂食的地方移到永寿宫附近,每次都会引来一群乌鸦,日子一久,这些乌鸦便开始在永寿宫停驻。
这日,香菊正在井边倒水,忽地一团白白的东西从天而降,正好掉在铜盆中,定睛细看,却是一滩鸟屎,同时有嘶哑难听的鸣叫声在耳边响起。
正当香菊一脸嫌恶地洗着铜盆时,毛贵走了过来,见她使劲刷着已经锃亮的铜盆,奇怪地道:这铜盆不是挺干净的吗,怎么还一直洗
香菊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厌恶地道: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一回事,附近多了许多乌鸦,一大早就听到难听的叫声,还时不时拉下恶心的东西来,真想将它们赶走。
你要是敢动它们一下,保准慎刑司立刻来找你,他们可是管这叫神鸦呢。
香菊憋屈地道:我知道,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有时候想想,这人活着还不如一只乌鸦呢,天高地远,任它们飞不说,这宫里头还有人专门喂它们吃食。
毛贵叹了口气道:忍着吧,谁叫咱们现在落魄呢,只有主子复起了,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香菊停下手里的动作,面有犹豫地道:你真觉得主子还会复起吗我总觉得此事悬得很,你想想,主子都被囚禁多久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毛贵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没听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吗
香菊叹然道:我当然听过,可是女子最好的韶华就只有那么几年,若是依着你的话,在这里被禁个十年,到时就算出去,皇上也不会如之前那么宠爱主子了,到时候,只怕日子仍是不好过。她低头绞着手指道: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有四年便可离宫,但现在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两年来,她跟在魏静萱身边,看多了魏静萱的行事与做法,实在难以认同,尤其是前些日子,竟然竟然用那样的法子勾引李侍卫,想想都觉得羞人。
放心,绝对不需要十年那么久。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二人吓了一跳,急忙低头道:奴才奴婢见过主子。
魏静萱缓步走到香菊面前,带着铜镀金平纹护甲抚过香菊不安的脸庞,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了,很急着离开我吗
香菊听出她言语间的不悦,急急摇头道:没有,奴婢从不敢有此念,只是她紧张地思索着,终于让她想到说辞,急急道:奴婢只是有些惦念家人,以往隔一个月就会写一封书信,如今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们的音讯了。
魏静萱点一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香菊你已经不想再看到我了呢。
香菊知道魏静萱的手段,连忙道:奴婢既然跟了主子,就会好好侍候主子,就算她咬一咬牙,道:就算满二十五岁,奴婢也不出宫,会一直陪在主子身边。
魏静萱欣慰地拍着香菊的手道:难得你有这份忠心,不过你舍得不嫁,我可不舍得毁了你一世的幸福;我答应你,只要可以出去,我必为你指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香菊万万没想到魏静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激动地跪下道:主子这样厚待奴婢,奴婢纵粉身碎骨也难报主子之恩。
魏静萱和颜悦色地扶起她,道:我有些饿了,你去看看昨日剩下的馒头还能不能吃,若是能吃,就去拿来。
而在她走后,魏静萱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冷声道:一听我说要放她出宫嫁人,就立刻激动成那个样子,看来并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忠心。
毛贵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其实香菊与咱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她心里多多少少对主子有些意见。
魏静萱眼眸微眯,冷声道:所以,此人不可留
毛贵迟疑道:可咱们现在被困在永寿宫中,少一个人便少一份力气,香菊虽说有些自己的心思,但毕竟没有背叛主子,还请主子暂时饶她性命。
魏静萱掸着春光下半透明的指甲,淡然道:我知道,所以我会暂时留着她的性命,一切解了这该死的禁足再说。
毛贵试探着道:主子,听李侍卫说,皇上已经南巡回来了,您可有想到复宠的法子虽说这一个月未再出什么事,但以皇后的性子是断断不会罢休的,一定会指使周全再次下手,咱们可以防着一次两次,却难以保证次次都防住,只要有一次疏漏,就什么都完了。
魏静萱抬头望着停在围墙上梳理羽毛的乌鸦,凉声道:复起之事,我已经有了眉目,只是还缺一个契机。
毛贵等了一会儿不见她说下去,忍不住道:主子所谓的契机是
魏静萱凉声道:你刚才担心的事,就是我的契机,明白了吗
毛贵很快便明白了她的话,惊声道:这这不是要命的事情吗,怎么会是主子的契机
魏静萱淡淡一笑道:福与祸一向都是相伴而来,当你集尽三千宠爱于一身之时,又何尝不是集尽万千怨恨于一身。说话之时,视线中再次出现香菊的身影,在她手中还捧着两个馒头,魏静萱恻目道:刚才的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香菊,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