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弘历等人退开几步后,李侍侥对林嬷嬷道:你说这女子是你万花楼的人,有何证据
林嬷嬷当即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呈上道:大人,这是乔雁儿的卖身契,盖了掌印,请大人过目
李侍侥接过看了一眼,道:不错,上面清清楚楚写了乔雁儿自愿卖身万花楼,依此契约所书,你当带乔雁儿回去。
不是乔雁儿激动地道:这份契书是他们趁民女昏迷之时,强迫民女按下的手印,根本不是民女之愿,请大人明查
未等李侍侥言语,弘历已是冷声道:李大人仅只是看了一眼,连掌印也未比对,就一口咬定是乔雁儿的卖身契,我该说李大人未卜先知好,还是徇私枉法好
面对弘历等人的一再挑衅顶撞,李侍侥忍无可忍,重重一拍桌案,厉声道: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只凭这条罪,本官就可将你杖责五十
弘历不理会他的话,只道:听闻皇上曾赐你清正廉明四字,可是我观你今日所为,刻意偏坦万花楼,不顾百姓生死,根本当不起这四个字
你你李侍侥起身指着弘历,气得浑身直哆嗦,待得稍缓一些后,他寒声道:将这个以下犯上,诬蔑本官的刁民押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看他以后还敢胡说
弘历扫了一眼欲围上来抓他的衙差,冷声道:谁敢
这一刻,有无形的威严自弘历身上散发出来,令那些衙差不敢枉动,李侍侥气极反笑,好大的口气,本官告诉你,今日还就打定你了,拖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李大人这是要打谁啊
李侍侥眉头微皱,这个声音听着怎么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是何人,正自疑惑之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待得看清来人,李侍侥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恭敬与讨好之色,急忙从案后走了起来,朝那人影拱手行礼,下官见过和亲王,王爷金安。
来者正是弘昼,他笑着抬手道:李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心血来潮,想来这杭州衙门看看,不曾想正好碰上李大人在审案,若有打扰,还望李大人恕罪。
王爷言重了,您能来这府衙,实在是下官的荣幸,您请上座。李侍侥曾去行宫求见弘历,可惜未曾得见,不过却与弘昼有一面之缘,说了几句话,所以一见之下,当即认了出来。
弘昼笑言道:李大人正在审案,本王怎好喧宾夺主,这样吧,本王就在一旁坐着,也顺道瞧瞧李大人是怎么审案子的。说着,他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弘历身上,不动声色地道:对了,李大人刚才要打的,就是这个人吗
李侍侥恨恨道:不错,此人以下犯上,出言顶撞,实在可恨
弘昼颔首道:依着李大人所言,此人确实该责,但皇上一向以宽仁治世,最见不得百姓无辜受委屈,万一这件事传到皇上耳中,怕是会令皇上不喜。
弘昼的话令李侍侥心生忌惮,但要就此放过弘历又不甘心,犹豫道:可是此人出言不逊,视下官为无物,这公堂之上的人都是瞧见的,一些也不无辜。
本王明白,但传言之事,一向都是人云亦云,传到皇上耳中时,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本王担心到时候会对大人不利。
这李侍侥几经斟酌,咬牙道:好吧,那就暂免此人之刑。说罢,他回到案后,不甘地盯着弘历道:姑念你是初犯,本官免你五十杖之刑,若有再犯,定严惩不怠。
弘历一言未发,眼中尽是失望,这就是他一手提拔,曾想加以重用的官员,若不是这次凑巧遇上,他至今仍蒙在鼓中,以为李侍侥乃是忠君良臣,从而加以重用。
见弘历面对他的宽容不曾谢恩,极为不满,只是碍于弘昼在,不便发作,将目光转向林嬷嬷等人,乔雁儿,你刚才所言,就是说,上面的掌印确是出自你之手是不是
是,但是不等乔雁儿说下去,李侍侥便道:既然掌印无误,那你就是万花楼之人,除非赎回卖身契,否则不得离开万花楼,本官判你立刻随林嬷嬷回去
乔雁儿闻言,急忙摇头道:民女不去民女说过,那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并非民女意愿,那张契约根本就是假的
胡说李侍侥斥道:上面明明白白印着你的掌印,你自己也承认了,怎说契约是假的
掌印是真,却非民女之意,不是假的又是什么。乔雁儿垂泪摇头道:总之民女绝不去再回万花楼,若大人不为民女做主,民女她咬一咬牙,哽咽道:民女宁愿死在这公堂之上
放肆李侍侥眸光阴冷地斥道:公堂之上,岂容你胡闹,立刻退下
他的话语令乔雁儿心升绝望,竟然当真一头往柱上撞去,令众人为之大惊,弘历离她离近,急忙赶在她触柱之前将她拦下,道:凡事皆有解决之法,你又何必轻贱了性命。
乔雁儿悲声道:没有法子了,狗官与万花楼勾结,一心谋私利,根本不将百姓性命放在眼中,这样的人,怎会为我们做主;我说过,我宁愿死也不会回万花楼去出卖皮肉
见弘历拦下了她,弘昼重新落座,凝声道:李大人,本王看此案还有些疑点,就此结案,未免有些草率,还是择日再审吧。
李侍侥拱手道:王爷,万花楼拿得出卖身契,下官也是依证据而断,就算再审,结果也是一样的。
弘昼轻掸衣衫,凉声道:就算是有卖身契在,李大人你这个父母官也不能不顾百姓的性命,你自己瞧瞧,刚才若非拦得快,这位姑娘就要血溅公堂了,若真就此将她判给万花楼,无疑是推她去死,你如何忍心
李侍侥无奈地道:王爷说得是,那这桩案子就押后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