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心急如焚,肩舆还未落地,便起身走了下来,李四赶紧扶住她道:主子您小心着些。
胡氏扶着他的手,快步上了台阶,守在殿外的小五在看清是胡氏后,连忙迎上来打千,同时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时辰,颖贵妃来做什么
胡氏按下心中的焦急,道:烦请五公公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本宫有要事求见皇上。
小五为难地道:皇上还未起身,奴才不敢惊扰,贵妃娘娘不如晚些再来
晚些就来不及了。胡氏尖声打断他的话,在勉强定了神后,她道:事关永玤性命,请五公公务必替本宫通传。
小五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被吓了一跳,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请娘娘在此稍候,奴才这就进去通禀。
多谢五公公。在胡氏感激的言语中,小五推门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原本昏暗的内殿传来亮光,紧接着,小五走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请娘娘进去。
胡氏点点头,疾步入内,弘历正在四喜的侍候下更衣,看到胡氏入内,拧眉道:永玤出什么事了
听得这话,胡氏顿时心中一阵悲恸,跪下泣声道:求皇上救救永玤,救救咱们的孩子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顾不得刚穿了一半的衣裳,上前扶起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胡氏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道:周明华医术浅薄,不仅治不了永玤的寒热病,反而加重了病情,令永玤的性命堪忧;臣妾恳求皇上,即刻传召方太医等人入宫,让他们可以尽快为永玤医治。
虽然此事与宫规不符,但事关永玤性命,弘历稍一思索,便对四喜道:传朕口喻,立刻传方简等人入宫
奴才遵旨眼见四喜领旨下去,胡氏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含泪道:多谢皇上垂怜。
弘历就着小五的手穿了靴子后,疑惑地道:昨儿个在景仁宫时,永玤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患了寒热病。
臣妾也不清楚,臣妾睡到一半,宫人来禀,说永玤头疼,等臣妾到了那边,他又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诊治之下,说是得了寒热病。顿一顿,胡氏又道:还有永璇,他也是半夜头疼,不过幸好不曾得寒热病。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又落了泪,哽咽道:若是永玤当真有什么不测,臣妾也不想活了。
弘历抚着她抽动的肩膀轻斥道:胡说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有事,走吧,朕与你一道去看永玤。
嗯。胡氏拭了泪,随弘历一起往长春gong行去,刚走到永玤屋外,便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永玤。说完这三个字,胡氏便紧张地推门入内,只见永玤正光着小小的身子坐在床上大哭,秋菊与小狄子围在床边,满头大汗地拿着几个糖影儿努力逗弄永玤,然不论他们怎么哄劝,永玤都大哭不止,甚至哭得整张脸都发紫了。
胡氏脸色难看地道:这是怎么回事,本宫离开的时候,永玤不是已经没在哭了吗还有,为何光着身子,若是再着凉该怎么办
秋菊连忙回身道:启禀主子,奴婢拿了衣裳想要给九阿哥换上,但是脱下之后,九阿哥说什么也不肯再穿衣裳,还不停地说痛,连糖影儿也不要了,奴婢问他哪里痛,他又说不清楚。
一群没用的东西。胡氏怒斥了一句,伸手去抱永玤,哪知她手刚一碰到永玤,后者便尖锐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疼。
永玤,你怎么了,你别吓额娘。说着,胡氏伸手欲再去碰触永玤,周明华开口道:娘娘,您现在最好不要碰触九阿哥,以免加重他的痛苦。
胡氏虽然不解他的话,但爱子心切的她还是依言收回了手,切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明华朝弘历与胡氏行了一礼,道:九阿哥的寒热病,症在体肤,因其汗不能出,所以时冷时热,除此之外,还会有唇舌干燥体表疼痛的情况,不能接触任何东西,九阿哥不愿穿衣正是这个缘故;这会儿,不论任何人碰触九阿哥,都会令他感到疼痛。
听到这话,胡氏手足无措地道:那那要怎么做
周明华叹了口气,沉声道:回娘娘的话,这场病的关键在于九阿哥能否发汗,若是不能,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且谁都没有法子
胡说胡氏哪里听得进这话,当即指了周明华的鼻子,神色难看地道:明明就是你自己医术不济,却说什么没法子;永玤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胡氏虽然说得很肯定,身子却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随着永玤病情不断加重,她怕真的很怕
在命李四扶胡氏去一旁坐下后,弘历唤过周明华,拧眉道:永玤的情况当真如此不好吗
他比胡氏要冷静一些,清楚周明华的医术,师从徐容远的他,论医术并不下于方简,若是连周明华也束手无策,情况怕是真的不妙了。
周明华如实道:启禀皇上,微臣已经用了两次散血之法,但都不能令九阿哥出汗,喝下去的药也全部呕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病情一直以惊人的速度发展,依此下去,九阿哥真的很危险。
这么说来,就算方简他们来了也没有用这句话弘历说得极轻,显然是不愿被情绪已经很不稳的胡氏听到。
周明华迟疑片刻,低声道:恐怕是这样,若是微臣师父过来,他或许会有法子。
弘历点一点头,唤过小五道:传旨,即刻请徐太医入宫。
胡氏听到这句话时,身子颤了一下,她是知晓容远的,早在前朝之时,其医术就已经传遍天下,之后辞去先帝许诺的院正,与靖雪公主归隐市井,不过宫中在遇到难以医治的病症时,仍会派人去请他入宫。
如今弘历去请他,也就是说永玤的情况,真的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