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三年二月,讷亲率众抵达大小金川,而在这段时间内,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奋力反抗,张广泗再次失利,损失已达五千之众;另外,莎罗奔趁机构筑碉卡,严密为备,令张广泗无处下手,几次强攻,都是损兵折将。
讷亲的到来,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局面,他与张广泗一个认为自己是督帅,一个则认为自己是皇帝派来的督师,谁也不服谁,互不协力,为一已之私,置大局于不顾;而大金川那边,却是对清军的部署了如指掌,令他们连番受挫,待到后面,竟是只剩下三万余人马。
这个消息传到京城,弘历龙颜大怒,不顾李齐等人反对,以贻误军机之罪囚张广泗与讷亲至京;而在这个时候,也终于查出,一直以来,之所以清军屡屡吃败仗不仅仅是因为张广泗不尽全力,还因为他身边的幕客王秋,此人潜伏于张广泗身侧,暗地里一直在替大金川土司莎罗奔出谋划策,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会大小金川迟迟未曾平定。事发之后,王秋就失去了踪影,不知去向。
同年四月,弘历命傅恒为统帅,阿桂为前锋,并起用已经废黜还籍的岳钟祺征伐大小金川。至于张广泗与讷亲则先后被处死,如此雷霆手段,令不少官员暗自心惊,李齐与庆复亦在其中;张广泗的死,可以看做是战败失利,也可以看做是弘历的反击。
六月,傅恒率军自党坝大破金川军,莎罗奔见大势已去,终于七月归降,并交出一直窜伏于苗洞之中的王秋,弘历为笼络人心,诏赦莎罗奔,傅恒一众班师回朝,依次受封。
然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王秋在回京途中自尽,不过傅恒在检查从他的住处搜查出来的东西时,发现有半张没来得及烧毁的书信,上面的字是回部的字,但是内容残缺不全,辩认不出太多,傅恒怀疑他与回部有所勾结,当即将此事奏禀弘历。
弘历在听完他的奏禀后当即道:这不可能,回部已经诚心归顺于我大清,大小和卓更是献上容妃以示诚心,怎可能再勾结乱党,暗中为祸。就在不久之前,绮罗再次受封,位列四妃。
傅恒委婉地道:臣明白皇上之意,但那半张信纸确实是从王秋住处搜来的,不会有假,臣也找人翻译过,虽只有只言片语,但都是想要颠覆我大清的话语。臣私以为,就算此事与大小和卓无关,也难保回部之中,无人包藏祸心。
傅恒的话令弘历沉默了下来,良久,他道:你继续追查这件事,记着,不要打草惊蛇,至于回族那边,朕会派人盯着。
臣遵旨在傅恒退下后,弘历盯了手中的半张信纸良久,忽地道:摆驾储秀宫
一身白衣罗裙的绮罗正在宫中练舞,见弘历过来,连忙迎上来巧笑嫣然地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她入宫已有半年多,对于宫中的规矩与礼仪越来越熟悉。
弘历深吸了一口气,笑言道:每次你一跳舞,这香气就格外的好闻,难怪那些蝴蝶一直追逐在你身边,容妃该是香妃才是。
绮罗有些羞涩地道:皇上取笑臣妾。停顿片刻,她道:臣妾新排了一支舞,跳给您看好不好
好。随着弘历的回答,绮罗长袖翻飞,翩然起舞,身形柔若无骨,舞姿优美动人,再加上阵阵幽香,实在令人心醉。
一曲罢了,绮罗带着轻喘道:皇上,臣妾跳得好看吗
弘历笑道:当然好看,论舞姿,容妃若是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静萱虽一直随你习舞,但终归还是差了一些,若是可以,朕恨不得时时都能看到。
绮罗娇声道:皇上哄臣妾,其实您心里才没有这样想呢。
弘历轩眉道:为何这么说
绮罗伸出纤指点着弘历的胸口道:宫里宫外何人不知您最在意的人是皇贵妃,所以啊,这时时都想见到的人,自然也是皇贵妃。
弘历握住她纤细的手,似笑非笑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容妃也喜欢与皇贵妃比较了之前因为大小金川未平,再加上庆复等人一直反对,册后之事迟迟未定。
绮罗急忙道: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罢了,并未曾任何比较之意;再说,臣妾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与皇贵妃相比,与她相比,臣妾为皇上做的事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弘历微微一笑道:好了,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无需紧张,坐下吧。
绮罗依言在其身边坐下,靠得近了,这幽香之气越发浓郁,此香与香粉不同,不管多么浓郁,都不会令人有反感之意,依偎片刻,绮罗道:对了,皇上突然来储秀宫,可是有事与臣妾说
弘历微微一笑,取出那张残纸道:朕今日得到一张烧剩下的信纸,信上写的仿佛是你们部族的字,你且帮朕看看,都写了些什么
是。绮罗答应一声,从其手中接过残纸,刚看了一眼,脸色就倏然变了,紧张地道:这纸皇上从何得来
弘历盯着她道:是傅恒从张广泗幕客王秋住处搜出来的,此人乃是前朝途孽,在此次金川战役之中,一直帮着大金川土司出谋划策,对我大清不利。容妃,你还没告诉朕上面写了什么。
绮罗轻咬着唇,脸色微白地道:信上的字残缺不全,不过意思与皇上所言的相差无几,皆是要对大清不利。
弘历冷声道:这么说来,你们回部并非真心归顺于朕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绮罗急忙道:二位叔父是真心归顺于皇上,您千万不要误会,而且这信上的字也绝对不是出自二位叔父之手,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命人比对。
弘历盯着她道:但是除了你们回部,不会再有人用这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