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见他不说话,急切地追问道:怎么样,皇贵妃到底怎么样了
方太医正要说话,颤抖不止的瑕月突然侧头吐出一大口因为混了药汁,而有些发黑的血来,浸染了秋香色的锦被。看到这一幕,方太医心中大骇,连忙跪下道:臣无能,请皇上治罪
他们终究是救不了皇贵妃,也终究逃脱不了杀身之祸
弘历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慌张地拭去瑕月嘴边的血,颤声道:瑕月,莫要吓朕,你说过,会好起来的,会陪朕到七十岁,你不可以食言的
在他说话的时候,又有一口血吐在弘历手上,令后者骇然变色,双唇颤抖地抱起瑕月,紧紧拥在怀中,喃喃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朕,朕答应你,以后都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朕朕还可以册你为后,让你成为朕名正言顺的妻子,朕知道,这是你最大的心愿,朕答应你,只要你活着,只要你不死说到后面,已是泪流满面,可是瑕月只是软软地靠在他怀中,没有任何反应,更加不曾醒来。
册后弘历终于说出这两个字,其实在之前,他就已经有过这个念头,只是一来念及明玉,不愿过早再立新后;二来顾着瑕月的出身,所以一直不曾出口,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无比后悔,若是瑕月就这么走了,他再没有机会让瑕月做自己的妻子,完成她此生最大的心愿。
庄正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不可能的,皇贵妃不可能会有事,他方才煎的药,乃是真真正正化解时疫的良方,接理来说,皇贵妃服下药后,情况就会好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皇贵妃病情太重,所以回天无术可是钟粹宫中与皇贵妃病情相仿的并不是没有,一样被救了回来。
未等他想明白其中的问题,知春已是冲上来,一把揪住他厉声道:说,是不是你在药里下了手脚,存心想要害我家主子
庄正急急摆手道:没有,我怎么会害皇贵妃呢,你莫要胡说
知春咬牙道:我没有胡说,若不是这样,你为何连药方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下药,分明是心怀不轨。
我说了,在来的路上已经不等庄正说完,知春已是道:你撒谎,这一路我都跟着你,根本就没看过药方
跪在地上的方太医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连忙回过头来道:庄正,你没有依我的方子抓药
没有,院正,我庄正慌张地道:我确实改动了一些,但我真的是想救皇贵妃,她她不应该有事的,她
庄正还待要说,弘历阴寒的眸光已是落在他身上,令后者打了个冷战,连忙道:皇上莫要听知春胡说,微臣从来没有想害皇贵妃的意思,这服药本该可以治好皇贵妃的,真的,不知为什么,会会变成这个样子。
弘历咬牙切齿地道:朕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既然一心寻死,朕就成全你说罢,他厉声道:来人,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庄正大惊失色,连忙磕头求饶,慌声道:皇上饶命,微臣微臣可以救皇贵妃,您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虽然弘历并不相信他,但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个机会,阴声道:好,朕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救不了皇贵妃,等待你的就不是乱棍打死,而是五马分尸
庄正连连点头,顾不得抹去额上的冷汗,膝行上前,小心翼翼地为瑕月诊脉,在吐出血后,瑕月就不再颤抖,重新陷入安静的昏睡之中,脉象也不乱了,但比之原先更加虚弱,简直就是细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断。
糟了,难不成皇贵妃病情严重加上身子虚弱,所以那服药对她不起效
庄正自在思索之际,耳边传来弘历冷如寒冰的声音,如何,有法子救皇贵妃吗
他急急点头道:有,微臣有法子救皇贵妃。如此说着,他对知春道:刚才煎煮剩下的药,你再加两碗水,煎成半碗,然后立刻送过来。
你的药根本就有问题,继续服用只会令主子病情加重。说到此处,知春恼恨地道:说,你是不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存心加害主子
没有庄正忙不迭地道:没人要加害皇贵妃,那剂真的是治病救人的良方,你快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弘历在示意知春下去煎药后,一字一句道:朕改变主意了,若是皇贵妃有事,你一人陪葬太少了,朕要你九族之人,全部陪葬,一个都不许少
臣臣明白。庄正汗如雨下,身子抖如糠筛,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直至知春再次端了药进来。
在弘历接过药碗时,知春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颤声:皇上,您真相信他的话吗
弘历扫了跪在地上的二人一眼,忍着鼻尖的酸涩,低低道: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给朕吧。
知春无奈地点头,在弘历喂药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忐忑不安的庄正,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她非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不可。
在喂完第二碗药后,天色已是彻底黑了下来,到了太医给瑕月所下的最后时刻,弘历一直紧张地盯着瑕月。这一次,瑕月没有再吐药,但神色再次变得扭曲起来,好像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弘历如刚才那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喃喃道:活着,活着成为朕的皇后,活着看朕给你最为风光的册后礼,就算天下人反对,朕也一定会兑现这个诺言
若瑕月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很开心,可惜,她现在正处在生死边缘,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那厢,庄正也在自言自语,一定要没事,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在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瑕月,想要知道这位罪人之后的皇贵妃,究竟是死里逃生,还是从此香消玉殒,化为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