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璜的死,对他而言,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是王老三的出现,令他意识到,这样的打击仅仅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加猛烈的暴风雨
额尔吉图若当年,他发现额尔吉图勾结弘晳留下的那些暗卫时,没有看在愉妃与永琪的面上,手下留情,而是将之处死,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永璜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想到这一点,心中就涌起强烈的悔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永璜对于瑕月而言意味着什么;当初长乐离世已经令瑕月近乎崩溃,这一次
未等他转完念头,握在掌中的手突然被抽了回去,他连忙抬起头来,发现瑕月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并且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弘历连忙道:瑕月,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朕立刻传太医进来。因为瑕月昏迷,傅恒有伤,弘历特意命周明华留在贝勒府中。
瑕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眸光空洞的令人害怕,弘历痛声道:瑕月,你不要这样,有什么难过的,你就哭出来,哭过就没事了,永璜
瑕月张嘴打断他的话,是谁害死永璜的,是谁
这件事朕会处理,你不必管,好生休养弘历刚说了一半,瑕月再次打断道:到底是谁害死永璜
面对她的一再迫问,弘历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阿罗说,开枪打伤永璜的很可能是额尔吉图
额尔吉图瑕月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旋即掀开锦被意欲下地,未等她趿鞋,弘历已是一把拉住她道:你要去哪里
瑕月用力挣开弘历的手,冷声道:不用你管
你是朕的皇贵妃,朕怎么能不管随着这句话,弘历不顾瑕月的挣扎再次将她拉住
放开我放开刚刚还神色平静的瑕月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喊着让弘历放开。
你要去杀额尔吉图是不是面对弘历的言语,瑕月停下了挣扎,寒声道:不错,我要去杀了他为永璜报仇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还有,你一个弱质女流要如何杀他面对弘历的询问,瑕月激动地道:那怎么办由着他无事吗由着他继续害人吗我已经对不起长乐,不可以再对不起永璜,不可以说罢,她又欲挣开弘历,后者哪里肯放,死死拉着她道:没有,你没有对不起长乐,再说
未等弘历说下去,瑕月已是吃吃笑道:没有皇上还记不记得是谁害死了长乐,又记不记得那个杀人凶手最后怎么样她生时是皇后,死后仍然是皇后,一丝一毫的损失都没有,甚至得到了极致的哀荣,而臣妾什么都做不了,因为这是皇上许她的,是皇上的决定,臣妾能做的事情,就是接受这么多年来,她压在心里的话,终于第一次说出口,她知道这样会令弘历不喜,但此时此刻,她根本没有心思去顾虑或是思考。
弘历缓缓松开手,凉声道:也就是说,你一直在怪朕
瑕月冷笑道:您是皇上,臣妾岂敢怪您,臣妾只是怪自己,为何这么没用,眼睁睁看着长乐在臣妾怀中断气,眼睁睁看着仇人享尽哀荣却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这一次,臣妾不会再妥协,所有害过永璜的人都要死,要死
弘历盯着她半晌,忽地用力抱住她,在她耳边哽咽地道:对不起,瑕月,对不起
瑕月睁着有些模糊的双眸,凄然道:这是报应,是臣妾害死阿玛的报应,老天爷要臣妾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苦到死,怪不得任何人
弘历当即道:不是,你助朕除灭奸党,乃是朕的功臣,怎么会有报应,你一定会多福多寿的。
是吗瑕月用力推开弘历,嗤笑道:长乐死了,永璜也死了,连一个亲人都没有,这就是皇上所谓的多福多寿她用力抹去不慎落下的泪水,摇头道:这样的福寿,臣妾宁可不要说罢,她欲再离去,刚走了两步便被弘历拦住,你不用去,因为朕已经传召额尔吉图父子去养心殿,若这件事真是他所为,是诛是剐,皆由你来决定。
瑕月身子微颤,旋即转过身道:只有额尔吉图父子吗
弘历明白她的意思,闭目片刻,待得再睁开之时,神色已变得异常坚定,但凡牵连之人,皆由你处置,可以了吗
瑕月目不转睛地道:皇上此言当真
弘历抬起右手,凝声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随着这句话,瑕月同样伸出右手,用力拍在弘历手掌上,这一掌,代表着弘历的承诺,同样代表着瑕月的复仇
富察明玉能够有那份哀荣,是因为她死的正是时候,但愉妃绝对不会有这份幸运
永琏的殤,长乐的恨,永璜的仇,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在离开贝勒府之前,瑕月再一次去看了永璜,他看起来那样安宁,就好似睡着了一般,可是瑕月明白,这一次,永璜再也不会醒来。她又一次,亲手送走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路上,瑕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默然坐在车架之中,随他们一起回宫的,除了弘昼与阿罗之外,还有那个王老三。
到了养心殿,四喜还未回来,弘历本欲让瑕月先回去休息,无奈后者说什么都不肯,坚持要在养心殿等四喜带额尔吉图父子前来,弘历无奈,只得由着她。
如此一直等到将近日落,方才看到四喜带着额尔吉图父子前来,二人的神色瞧着均有些慌张,额尔吉图右手手腕,更是露出一抹白色。
奴才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待得二人行礼起身后,弘历凉声道:额尔吉图,你右手怎么了,如何弄伤的
额尔吉图眼皮一跳,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日前玩耍新得来的火枪时,大意弄伤了手,大夫看过后,说是有些严重,涂了药,让奴才将伤口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