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为难地道:可是皇上交待过,周太医对您的病情最是清楚,不可冒然更换太医。
高氏冷哼一声道:清楚有什么用,还不是治不好本宫的病,别那么多话了,赶紧去请太医来。在文竹准备离去时,她又道:本宫阿玛与方太医有些交情,你将他去请来。
高氏口中的方太医正是与周明华同为副院正的方晋同,当初庄正得以入宫,就是他受了高斌之托,在其中盘旋。
在高氏昏昏沉沉,将要再次睡去时,文竹领着方太医到了,高氏努力撑起眼皮,道:方太医,你快替本宫看看,本宫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嗜睡虚弱,一丝力气也没有。
方太医答应一声,就着宫人端上来的小杌子在床边坐下,然后仔细为高氏诊脉,随着脉象逐渐清晰,方太医的神色变得很奇怪,收回手后,沉吟片刻道:不知周太医为娘娘开了什么药,能否让微臣一观。
高氏闻言赶紧道:文竹,立刻去拿周太医的药方来。
待得文竹依言取来方子给方太医后,高氏又道:方太医,本宫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
方太医沉吟未语,据他刚才诊脉所知,高氏不像是得病,倒有些像是中毒,依他对周明华的了解,后者不应该会诊不出来,但他观周明华所开的药,都是一些普通补血益气的药,并无一味解毒的药,这样不对症的药,就算服得再多,对高氏都不会有用。
高氏见他不说话,急切地追问道:方太医,究竟怎么样了不是周太医开的方子不对
回娘娘的话,您方太医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到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方太医与文竹等人连忙回身朝那抹明黄行礼,高氏亦挣扎着要起来,弘历快步来到床边,按住她道:你身子不好,无需行礼,好生躺着就是了。
高氏点点头,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弘历神色温和地道:朕担心你的病情,所以过来看看,怎么方太医在这里
高氏依言道:周太医为臣妾看了这么久,始终没有起色,所以臣妾让文竹请方太医来为臣妾诊治。
弘历轩一轩眉,眸光微凉地道:原来如此,方太医怎么说
高氏未曾留意到他这丝异样,如实道:刚才方太医正想说,皇上就进来了,臣妾也不知道呢。方太医,如今皇上也在,你快说吧。
弘历将目光转向方太医,道:自从慧妃得了这个怪病后,朕就一直忧虑难安,朕曾特意派人将徐太医请入宫中来为慧妃诊脉,可惜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病,若是方太医能够诊出来,朕他声音一顿,徐徐道:一定重重有赏
方太医唯唯应着,然心里却是疑惑,若是周明华一时大意,未诊出高氏脉像中微弱的中毒症状,勉强还说的过去,但徐太医是什么人,以他的医术与经验,绝对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件事,好生诡异。
想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觑了弘历一眼,只见后者正目光烁烁地盯着他,赶紧低头,颤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无能,未曾诊出慧妃娘娘所得的究竟为何病。微臣看过周太医开的方子,每一味药皆是针对娘娘的情况加以调理,可娘娘服用之后,却如石沉大海,丝毫无效。
一听这话,高氏顿时急了,道:本宫不要听这些话,本宫只想要知道,究竟什么药才可以治本宫的病
方太医慌忙跪下道:请娘娘恕罪,除了周太医开的那些药之外,微臣实在想不到其他的药。
不可能,一定还有其他的药,你立刻去给本宫拿来,本宫高氏身子虚弱,哪里能由她这么大嚷大叫,说到一半,已是无力继续,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弘历在示意方太医下去后,轻抚着高氏的背,温言道:明知道自己身子不好,还这样急燥动怒,是想要一直好不起来吗别太担心了,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
待得缓过来一些后,高氏一边流泪一边慌声道:皇上,臣妾好怕,好怕会这样一直病下去,臣妾不想这样,不想。
弘历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道:朕说不会就一定不会,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要慢慢医治,早晚会好起来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心放宽一些,别总担着个心,否则就算没病也让你担心出病来,知道吗待得高氏点头后,他让文竹将早就已经冷了的药拿下去热一热,随后亲自喂高氏喝下。
高氏感动之余又道:皇上,臣妾阿玛何时能够回京,臣妾很挂念他,上一次相见,还是在七年前。
永定河的工程刚有些眉目,高斌万万离不得。见高氏面露失望之色,弘历安慰道:朕答应你,只要永定河工程一结束,朕就即刻传召高斌入京,让你们父女相聚。另外他抚着高氏苍白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朕打算封你为贵妃,旨意明日就会颁下,待你身子好了之后,再行册封礼。
高氏惦念贵妃之位,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但弘历迟迟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无可奈何,万万没想到,弘历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许下贵妃之诺。
弘历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轻笑道:怎么了,不喜欢朕给你的封赏吗
高氏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臣妾喜欢,很喜欢,只是臣妾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这么说。
弘历笑道:其实朕早有打算,只是前段时间宫里事情不断,才会耽搁了下来。不止是贵妃,将来朕还要封你为皇贵妃。
皇贵妃高氏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几乎要以为自己在梦中,许久方才道:皇上,您是说真的吗
君无戏言,朕又岂会拿这事来开玩笑,所以你一定要按时服药,尽快好起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