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她们进到殿中,弘历将看了一半的折子搁下,道:刚才是你们两个在外头喧哗吗见她们不出声,脸色一沉,道:你们一个身为娴妃,一个身为常在,却在养心殿外喧哗,成为体统。
彩绫委屈地道:皇上,不关臣妾的事,是娴妃看不惯臣妾的出身,出言侮辱臣妾,说臣妾不配伺候皇上,逼迫臣妾离开,还故意摔碎了燕窝盅嫁祸臣妾。臣妾受不过辱,才与她争辩了几句,没想到会惊动皇上。她一股儿把话都说了,随即兴灾乐祸的看着瑕月,等着看瑕月如何被弘历训斥责骂。
弘历惊讶地看向瑕月,并没有急着下结论,而是道:娴妃,彩绫所言是否属实
瑕月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道:臣妾并没有做过,反倒是绫常在,说臣妾能够从冷宫出来,全是因为她发现了苏氏谋害皇后娘娘的证据,是臣妾的恩人,要臣妾对她感恩戴德。不等弘历说话,她又道:其实这样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儿个早上,绫常在就曾特意来延禧宫与臣妾说过,臣妾想着彼此都是侍候皇上的,是姐妹,便答应了,没想到刚才碰到,绫常在又说起这事,且比之前更加过份,臣妾一时气不过与她争执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摔了臣妾特意炖给皇上的燕窝,还直呼臣妾姓名,骂臣妾忘恩负义,说臣妾不是人。臣妾自伴驾以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说到此处,她已是泣不成声。
彩绫急急跪下道:皇上,绝无此事,臣妾从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娴妃根本就是在恶意中伤臣妾。是她仗着位份比臣妾,对臣妾恶言相向,臣妾已经极力忍耐了,但她越说越过份,这才起了争执。
知春跪下道:皇上,奴婢可以做证,绫常在此刻所说之话,皆是虚假,无一句实言。在她之后,齐宽亦跪下说出同样的话。
彩绫这次脑子倒是转得快,立刻反驳道:你们两个是娴妃的奴才,自然帮着她说的话,根本不足为凭。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亦可以让阿罗替我作证。
彩绫未曾发现,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罗身子颤了一下,同时努力埋低了头。
从她们相互指责起,弘历就没有说过话,只是留心看着众人的神情与举止,阿罗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并未能够瞒过弘历,后者盯着她道:阿罗,你主子所言是真是假
弘历刚一开口,阿罗就立刻跪了下来,慌张地摆手道: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彩绫暗暗瞪了她一眼,不悦地道:你刚才就在我身边,怎会不知道,赶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究竟是谁人在欺君。
阿罗一脸惶恐地看着彩绫,旋即低头结结巴巴地道:是是娴妃娘娘撒谎骗皇上,燕窝盅是她自己摔碎的。
阿罗结巴吞吐的样子令弘历疑心更甚,加重了语气道:阿罗,朕再问你一遍,究竟是何人撒谎
阿罗跪在那里浑身哆嗦,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彩绫低喝道:你这丫头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回皇上的话。
阿罗哆嗦得越发利害,颤声道:回皇上的话,是娴妃撒谎。
弘历冷声道:既是这样,你为何哆嗦成这个样子,是否所言不实
阿罗慌忙摆手道:没有,奴婢说的都是实话,并无不实之处,请皇上明鉴。
彩绫闻言,说话道:皇上,您都听到了,是娴妃冤枉臣妾,臣妾是清白的。
弘历睨了她一眼,凉声道:朕有问你话吗
彩绫听出他话中的不喜,低头不敢言语,而在她之后,瑕月开口道:皇上,正如绫常在之前所言,臣妾与绫常在的宫人所说之言,因为她们的身份,所以才刚出口时就已经失去了公正公平的可能,不足为凭,亦不能做为证词。不过臣妾记得,刚才臣妾与绫常在争执时,五公公就在不远处,应该听到了臣妾与绫常在的对话,皇上可以传他进来一问。
弘历点一点头,朝四喜看了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地去传了小五进来。
待得小五进来行过礼后,弘历道:你原原本本将刚才娴妃与绫常在的争执复述一遍与朕听。
回皇上的话,因为隔得有些距离,所以奴才听的不是很清楚,唯一清楚的几句小五瞅了一旁的彩绫一眼,道:就是绫常在指责娴妃娘娘的言语,直呼娘娘姓名,并说并说
并说娴妃不是人是吗面对弘历的话语,小五低头默认,彩绫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连忙道:皇上,五公公只听到只言片语,并不清楚整件事的经过,所以他的话并不能做为证供。
弘历盯着她道:这么说来,你承认曾经侮辱过娴妃了
彩绫暗道不好,急急想要争辩,却听弘历再次道:不要与朕说别的,朕只问你有没有对娴妃不敬
彩绫想要否认,然迎着他那双冷肃幽深的眼眸,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讪讪地道:臣妾确实说过,不过那是因为娴妃陷害辱骂臣妾,臣妾一时气不过,言语才会过激一些,并非存心要对娴妃不敬。
弘历没有理会她,只将目光转向小五,后者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回皇上的话,绫常在所言,奴才并未听到。
娴妃怕人听到,所以皆是在臣妾耳边说的,她她根本就是早有预谋要害臣妾。
预谋瑕月眸光一寒,道:绫常在的话越来越过了,本宫根本不知道你会来此,如何事先预谋
彩绫微有得色地道:臣妾奉皇上之命,来养心殿侍候圣驾,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加打听就知道了。
慢着。弘历皱眉道:朕何时传召过你
彩绫一怔,道:皇上不是让五公公来碧琳馆传旨,说是让臣妾来养心殿侍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