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应承之后,便去准备王氏的身后事,阿罗一直陪在王氏身边,直至天色渐晚,方才在江叔的劝说下离去。
阿罗整个人犹如游魂野鬼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紫禁城,直至有人拉住她,不住地在她耳边唤着,双目才勉强有了一丝焦距,看到彩绫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见阿罗朝自己看来,彩绫连忙道:阿罗姐姐,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眼睛那么红,而且模样看起来那么吓人。你不是说去给你母亲赎身吗怎么样了,是不是那个老bao想多讹你一些银子,若是这样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你尽管拿去就是了。
阿罗摇头,喃喃道:不用了,不用银子了,什么都不用了
彩绫被她这个样子弄得越发担心,拉着她来到一处角落里,道:阿罗姐姐,究竟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可真是急死我了
阿罗看着彩绫,一边落泪一边费力地挤出一句话来,昨夜昨夜一场大火,烧死了我母亲
彩绫惊呼一声,满脸不敢置信,她就与阿罗一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的这么突然。
阿罗掩面泣道:我身为母亲唯一的亲人,却将她的身后事交给别人去办,我真是世间最不孝的女儿
彩绫心疼地抱住她道:不是的,阿罗姐姐,你不要自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伯母泉下有知,会原谅你的。
阿罗哭得说不出话来,连有人来到她们身边都不知道,直至彩绫在她耳边道:阿罗姐姐,快跪下,纯嫔娘娘来了。
阿罗抬头,果然看到苏氏,勉强止了哭声与彩绫一起跪下行礼,苏氏在示意她们起身后,走到阿罗面前,执帕想要替她拭去脸颊的泪痕,却被阿罗避开,她也不在意,一脸关切地道:怎么哭得这么伤心,被你家主子责罚了吗
阿罗胡乱抹了把脸,低头道:回娘娘的事,与主子无关,是奴婢自己遇到了一些伤心事。
苏氏道:让你哭成这个样子,想必是十分严重了,能否与本宫说说,或许本宫可以帮上一些忙。
阿罗刚要说话,彩绫抢先道:回娘娘的话,阿罗姐姐昨日刚寻到失散多年的母亲,今日出宫正要去接她,哪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竟然烧死了阿罗姐姐的母亲。
苏氏面带惊意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知道为什么起火吗
阿罗摇头道: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只知是突然烧起来的,只有我母亲一人被烧死。
竟有这样的事。苏氏沉吟片刻,神色凝重地道:阿罗,为什么你母亲当时没有逃出来
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不在,或许或许是母亲睡得太死了,所以不知道起火。阿罗话音刚落,苏氏便摇头道:不可能,烈火焚身这样的痛,就算睡得再死也必然会被痛醒,只有一种人才不会醒。
彩绫好奇地道:娘娘,是哪种人
死人苏氏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将彩绫吓了一大跳,抚着胸口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阿罗姐姐昨日才见过,一切皆是好好的,没有任何事情,哪里会死。
在彩绫说话的时候,阿罗却是想起王氏脖子上的那道伤痕,难不成母亲在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可母亲不过是一个被卖入妓院的可怜女子,且年华已老,谁会想要害她
莺儿冷冷扫了她一眼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与主子说话竟然这样没规矩。
一听这话,彩绫连忙跪下道:奴婢一时惊慌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罢了,没什么大事,起来吧。这般说着,苏氏再次看向阿罗,道:发现你母亲尸体的时候,可有挣扎的痕迹
没有。阿罗的回答令苏氏眸中出现一抹异色,道:这可奇怪了,就算因为火势太大,逃不出来,好歹也应该挣扎一番才对。若是照着你这么说,倒还真有些像死人。
被她这么一说,阿罗疑惑越发怀疑,但这些事她并不想与苏氏多说,屈膝道: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先回延禧宫了。
苏氏笑道:本宫与你家主子虽有些不愉快,但你也不必视本宫为洪水猛兽。前几日,本宫的家人送了一些长白山的雪蛤膏入宫,本宫一人用不完,正想着晚些时候送一些去给娴妃娘娘,如今在这里碰到你正好,你替本宫拿过去。
见苏氏这么说,阿罗只得答应,一路随她来到翊坤宫,彩绫亦跟了过来,待命宫人去拿雪蛤膏后,苏氏道:阿罗,本宫刚才想了一路,觉得你母亲的死很蹊跷,你可曾有发现什么
阿罗犹豫片刻,道:奴婢发现母亲脖子上似乎有刀痕,但奴婢不敢肯定。
彩绫惊声道:没有挣扎,脖上还有刀痕,难不成,真的真的后面的话太过惊栗,她不敢说下去,但阿罗已是明白她的意思,否认道:不会的,谁会刻意去杀母亲,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苏氏抚着杯沿,徐徐道:阿罗,本宫问你,除了你与彩绫之外,还有谁知道你母亲的事
阿罗迟疑地道:还有主子。
娴妃苏氏有些惊讶地说了一句,随后自言自语地道:若是娴妃的话,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阿罗听到她这句话,神色一变,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苏氏搁下手中的茶盏,道:阿罗,你从几岁开始陪在娴妃身边,至今共有几年
阿罗不明白她这么问是何意思,犹豫片刻道:奴婢自六岁侍候主子至今,共有十七年。
十七年苏氏长眸微眯,道:换句话说,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按着宫中的规矩,再过两年,你便可以出宫,从此得以自由身。
阿罗听出她话中有话,道:娘娘有话不妨明示。
苏氏凉声道:也没什么,本宫只是想到了一个可能,阿罗,你真的想听吗
阿罗垂目重复着刚才的话,请娘娘明示。
苏氏微一点头,道:你母亲平安了十七年,却在你寻到她后就死了,此事必与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