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讶然道:想不到当中竟然还有如此曲折,那现在呢,纯嫔的家人可曾搬来京城。
家人仍住于保定府,不过前几日臣妾写了封家书回去,让阿玛他们搬到京城来,京城衙门多差事多,弟弟可以想法谋一个。
纯嫔还有弟弟吗怎么本宫从未听你提及过听到瑕月的话,苏氏微微一笑道:臣妾与娘娘也从未这样单独坐在一起用过膳啊。
瑕月一怔,旋即轻笑出声,说得也是,以前只有在家宴的时候,才会坐在一起,偏偏那个时候人多嘴杂,哪里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说话。顿一顿,她又问了几句苏氏弟弟的情况,随后颔首道:有你这位当娘娘的姐姐在,谋个差事当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氏叹了口气道:若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臣妾虽然身在嫔位,勉强算是一个主子,也能在皇上跟前说上几句,但这种事情,臣妾终归是不太好开口,还是只能靠他自己,希望长进些,谋个好差事,将来也能有个前程。
瑕月吐出一根鱼刺,道:其实要本宫说,你弟弟既有几分学识,又有秀才功名在身,何不让他走科举之路,不说为朝廷效力,至少有一个真正好的前程。
苏氏无奈地道:臣妾何尝不想,但乡试考了两次都未能考上,臣妾实在有点没信心,还不如老老实实谋个差事算了,省得蹉跎半生,还一事无成。
瑕月想了片刻道:其实你何不求求皇上,请皇上赏你弟弟一个恩荫。不等苏氏摇头,她又道:你可知为何高氏与你皆是汉军旗出身,她却可以登上四妃之位区别就在于母家,她阿玛固然是汉人,却是治水能吏,先帝还在时,便任他为正二品江南河道总督;然你家人,却没有一个在朝为官。虽然说起来,后宫与前朝互不相干,但实际上,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里能真的不相干。只要你弟弟还算争气,你这个做姐姐的就想办法扶他一把,这不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自己,明白吗
被她这么一说,苏氏还真动了心思,不过并未在瑕月面前表露出来,在椅中欠一欠身道:多谢娘娘一番金玉良言,臣妾记下了,且先谋个差事,然后参加明年的乡试,至于其他的,等乡试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
瑕月微一点头,待得用过晚膳后,她拭一拭嘴角道:纯嫔可有兴趣陪本宫对弈一局
苏氏起身道:娘娘有兴趣,臣妾自当奉陪,只是臣妾棋艺不精,怕是会扫了娘娘的兴。
下着解闷罢了,无妨。这般说着,瑕月命人撤下膳食,取来棋盘与棋子,她执黑子,苏氏则执白子。
随着轻脆的落子声响起,原本空旷的棋盘上多了一枚又一枚的棋子,或黑或白,进行着一场不见硝烟的厮杀。
银炭在铜炭中燃烧着,不时发出哔剥的轻响,瑕月在取走被她围住的白子后,道:慧妃除了抱怨本宫之外,还曾说过什么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苏氏险些将棋子落在目光盯注的地方,定一定神后,手移开几分,一边落子一边道:旁的倒也没什么,不过慧妃提过二阿哥她瞅了瑕月一眼,道:似乎对二阿哥很不满,觉得二阿哥根本没看到当时的情景,是在撒谎,不过二阿哥身份尊贵谅她也不敢做什么。
最好如此随着这四个字,一枚黑子再次落在棋盘上,将苏氏刚刚才救活的局面,再次逼入死地,之后的形势再无任何意外,白子被杀得七零八落,无力回天。
苏氏一边拭着手心的汗一边笑道:娘娘棋艺精湛,实在令臣妾佩服,看来臣妾回去后,得好好钻研棋艺,否则往后可再不敢与娘娘对弈了。
瑕月笑言道:纯嫔过谦了,其实你的棋艺功底很扎实,只是缺少了变化,不过就算是这样,本宫刚才也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才赢了你,一点都不轻松。你往后若是有空,就常过来陪本宫下棋或是说说话,这样时间也过得快一些。
苏氏连忙顺着她的话道:只要娘娘不嫌弃,臣妾一定经常过来。
你肯过来,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嫌弃,若是方便,就把永璋也带上,这孩子玉雪粉嫩,本宫很是喜欢。
苏氏答应之后,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西洋钟,道:天色不早了,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带永璋来给娘娘请安。
瑕月点头道:阿罗,送纯嫔出去。
阿罗答应一声,恭送纯嫔离去,在回到偏殿后,发现瑕月站在桌前,目光一直落在未曾收拾的棋盘上,赶紧道:奴婢这就把棋盘收下去。
在阿罗手指碰到棋盘之前,瑕月阻止道:慢着。
如此一看就看了整整一盏茶的功夫,令阿罗颇为费解,不知这棋盘有何好看的,她小声问过一直陪在瑕月身边的齐宽,但后者也是全然不知。
许久,瑕月终于收回了目光,道:行了,把棋盘收拾了吧。
在知春奉命将东西收拾下去的时候,阿罗小声道:主子,您刚才在看什么
瑕月扶着齐宽的手坐下后道:看本宫与纯嫔所下的棋。
阿罗皱眉道:棋不是早就下完了吗而且您也赢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赢瑕月嗤笑道:本宫一直说韬光养晦,但事实上,有一个人远比本宫更懂得韬光养晦之道。若非入宫之后,多有接触,本宫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齐宽在一旁道:主子,您是说纯嫔娘娘
瑕月恻目道:你可懂棋待得齐宽点头后,续问道:那你觉得纯嫔这盘棋下的如何
齐宽低头道:其实奴才懂得不多,只是粗通一点罢了,纯嫔娘娘的棋艺,正如娘娘所言,功底扎实,只是变化不多,所以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