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月知道她想说什么,道:忘了本宫之前所说的话吧,本宫不想亲手摧毁他对本宫的信任与依赖;阿罗,会不会觉得本宫太过心软了
不会。阿罗摇头道:相反,若是主子经过此事,还一意孤行的话,奴婢会觉得您太过铁石心肠。
瑕月笑而不语,她不确定自己这样决定是对是错,但既然做出了决定,哪怕事后证明是错的,她也不会后悔
夜间,弘历出现在延禧宫,瑕月至院中相迎,弘历并未急着入内,而是望着悬挂着夜空中的月亮道:你瞧,像不像是那夜你与朕在养心殿彻夜共赏的月亮
瑕月随意看了一眼,道:本就是同一个月亮,自然是一样的。
弘历扳过她的肩膀,轻声道:你在怪朕
瑕月屈一屈膝,低声道:臣妾不过是一个小小妃子,如何敢怪皇上。
弘历盯着她道:你猜到了是不是见瑕月不说话,他叹了口气,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是,结网林的事,朕虽然不曾亲见,却已经心中有数了。
瑕月凄然一笑道:皇上心中有数,却依旧不曾责罚慧妃,看来皇上对慧妃真是百般包容,情深意重
弘历握住她冰冷的手道:她到底没了孩子,且这一辈子都失去做额娘的资格,这个教训对她来说,已经很重了;另外,她的阿玛如今正任江南河道总督,朕与他谈过,他是一个难得的治水之才,朕需要他全力为朕治理河道,解决多年来河道淤塞决堤的麻烦。若是在这个时候处置了慧妃,怕是会影响高斌对河道的治理。瑕月,你要知道,每一次河堤溃决,都会有无数百姓遭难,轻则背井离乡,重则家破人亡,朕不想这样的悲剧年复一年上演,你明白吗
瑕月低头许久,轻声道:臣妾明白,是臣妾误会了皇上。
弘历重重叹了口气道:朕是皇帝,朕不能只看片刻,一言一行皆得顾全大局,同样的,朕有时候也有许多无奈。不过朕答应你,朕对如鈺的容忍仅止这一次,若她下次再犯这种事,朕绝不饶她顿一顿,他又有些愧疚地道:之前朕疑心于你,令你伤心,是朕的不是,朕答应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你救过朕的性命,朕一定会信你护你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瑕月终于抬起双眸与他四目相对,有皇上这句话,臣妾此生足矣
弘历将她揽在怀中,下巴轻蹭着她的脸颊道:其实,就算最后没有永琏的证词,朕也不会杀你。
瑕月从他怀中抬起头,故意叹了口气,道:是啊,皇上不会杀臣妾,却会将臣妾废入冷宫,让臣妾在孤寂的冷宫中终老死生。
弘历摇头轻笑道:朕的娴妃狡慧如狐,能猜他人心思,可是这一次,却猜错了。
猜错了瑕月奇怪地道:不是赐死又不是废入冷宫,那会是什么
弘历没有回答,而是道:若有一日,你犯了错,自然会知道答案是什么,不过朕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
瑕月倚着他的胸膛,听着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轻声道:臣妾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弘历轻抚着瑕月的青丝,道:好,这句话朕与你都记着,牢牢记着。
漫漫长夜,在各不相同的心思中悄然而过
翌日早朝过后,弘历正在看奏折,有宫人来报,说是苏氏求见,在弘历印象中,苏氏一向温柔恬淡,虽然登基之后,他只封苏氏为六嫔之一,后者却很是知足,从未有过半句怨言。正是因为她这个性子,虽然没有过人的美貌与显赫的家世,弘历却仍然对她宠爱有加。
在苏氏进来后,弘历看到她脸上蒙了一块薄纱,讶然道:为何蒙着面
苏氏一惯的糯软声音从薄纱下传出,回皇上的话,昨日宫人做了一块含有花生的糕点,臣妾不小心误食之后,身上就红肿发痒,脸上也是这个样子,臣妾怕惊了圣驾,所以如此打扮。
朕记得你对花生过敏。这般说着,弘历皱眉道:这件事,你没有告之宫人吗
臣妾与他们说过,他们一时疏忽,给忘记了。苏氏抬眼见弘历面有不悦,连忙道:皇上放心,臣妾已经训斥过他们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弘历点点头道:可有传太医看过
苏氏轻咬着红唇,道:皇上,臣妾此来,就是为了太医的事,想求皇上一个恩典。
嗯太医怎么了面对弘历的询问,苏氏低头道:臣妾昨日传召庄太医看病,庄太医为臣妾开了一个方子,很是有效,只服用了一贴,身上的肿痒便消下去了一些,不像以前非得要服个两三天的药,才有所缓解。臣妾今日想再传庄太医,却得知他已经不在太医院中,问了其他太医,说是庄太医奉皇上之命,去西北军营了。皇上,这件事是真的吗
弘历眸光微沉,随手翻开一本奏折道:不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苏氏有些紧张地道:那臣妾能否向皇上讨个恩典,请皇上允许庄太医留在京中。
弘历想了一会儿道:若是因为你身上的过敏,朕可以允许庄正晚几日再去军营。说罢,他对候在一旁的小五道:待会儿你去一趟庄正家中,传朕口喻,着他晚三日再去西北军营。
苏氏没想到弘历态度这么坚决,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真的一定要让庄太医去西北吗
弘历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盯着苏氏道:纯嫔,是不是有人找你来做说客
苏氏心中一紧,口中却是道:说客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慧妃可曾去找过你
慧妃苏氏一脸茫然地道:皇上怎么突然提起慧妃娘娘,她的事臣妾都听说了,但臣妾还未来得及过去探望。过了一会儿,不见弘历说话,她又道:皇上,是不是臣妾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