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叹了口气道:本宫明白了,总之你尽力而为,十七爷是本宫的恩人,也是大清的恩人,本宫与皇上都不想看到他英年早逝。
草民知道。容远郑重点头,随后他解开裹着允礼伤口的纱布,露出发黑溃烂的皮肉,虽然李大夫为他处理过,但毒性蔓延,还是令他的伤口起了恶化。
凌若突然感觉衣裳被人用力扯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跟她一起过来的弘瞻正紧紧拉着她的衣裳,眸中流露出些许害怕之意,尤其是在看到容远拿着把小银刀一点一点将溃烂的皮肉割去。
弘瞻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抬头小声道:十七叔他不疼吗
凌若叹然道:疼也没办法,若不将溃烂的皮肉割去,伤口就会越烂越大。
弘瞻犹豫了一下,再次道:那他真的会死吗
本宫不知道,徐太医也不知道,只能看十七爷他自己了。他为大清出生入死,却被人这样暗算,弘瞻,你真的希望他死吗最后一句,凌若说的很轻,显然是不想被陈氏他们听到。
他是生是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弘瞻嘴硬的说着,然目光却一直落在允礼身上,没有人知道他比同龄孩子成熟许多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在容远将皮肉剔干净后不久,下人也端了煎好的药进来,容远端着药迟迟没有动作,一旦这碗混合了剧毒的药灌下去,那事情就真的没有回转余地了,或生或死,就看允礼的命了。
陈氏紧张地道:徐太医,这药真的能救允礼吗
这碗既是毒药也是良药。容远这句话令陈氏提心吊胆,坐立难安,她想要救允礼,又怕这碗药没救成性命,反而会要了允礼的性命。
事已至此,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喂果亲王服下吧。凌若说出了事实,是啊,不服药,允礼一定会死,服药还有一半生机。
容远点点头,与李大夫一起,强行将药灌了下去,随后又切了几片人参放在边上,以防随时要用。
约摸过了半柱香功夫后,原本安静躺在床上的允礼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嘴角逸出黑色的鲜血,脸上黑气比刚才更加浓郁,令人担心不已。
拂樱紧紧捂着嘴巴,以防自己哭出来,至于陈氏与孟氏,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允礼。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容远不时替允礼更换含在舌下的参片,直至剩下最后两片的时候,允礼才渐渐平复下来,虽然双目依旧紧闭,脸色也苍白不堪,但缠绕在脸上的那抹黑气却已经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容远与李大夫均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允礼熬过来了,他们摸索着配出来的毒药份量正好抵消了允礼体内斑蝥的毒性。
陈氏第一个问道:徐太医,允礼他是不是没事了
容远点头道:是,看这样子,果亲王是熬过来了。
陈氏喜极而泣,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真是老天爷保佑。
孟氏在一旁抹着眼泪道:王爷没事,额娘您可以放心了,待王爷康复后,儿媳陪您去庙里还神,顺便为王爷求一个平安符来,您说好不好
自然是好。在陈氏说话的时候,容远亦开始为允礼诊脉,按理来说,毒性清除后,脉像除了虚弱一些之外,便没有大碍了,可允礼的脉像虚浮不定,时快时慢,竟然像是
在容远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时,允礼噗的喷出一大口黑血来,黑气再次笼罩了他苍白的脸颊,而且比刚才更浓重,这个变故,将众人吓了一大跳。
陈氏颤声道:徐太医,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怎么允礼又吐血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容远收回手,长叹道:看来是草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毒攻毒,抵消的仅仅只是一部分斑蝥的毒,还有一部分毒隐入五脏六腑,原先一直蛰伏不动,如今一下子冒发出来,在王爷体内肆虐。
凌若心思飞转,道:既然刚才你给十七爷用的法子有效,赶紧让人再去备药,这样就能将毒性彻底拔除了。见容远不说话,她又道:是否药材不够,本宫这就让杨海入宫取用。
见容远不说话,陈氏催促道:是啊,徐太医,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样一惊一乍的,可是想将人急死不成
原本是可以的,但如此十七爷身子受过一次以毒攻毒,已是虚弱不堪,如何还能承受第二次,就算有人参吊着也不行。若强行要用,就等于是在送十七爷去鬼门关。
那那该怎么办陈氏此刻已经没了主意,惊谎失措的问着。
现在在众人的注视下,容远涩声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王爷自己的意志,若够强,就能熬过来,反之
陈氏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孟氏想要将她扶起,无奈自己也是手脚无力,浑身发凉。
陈氏用力咬着牙道:徐太医,你的医术连皇上也推崇备至,你一定有办法救允礼的,求你,求你救救他。
容远无奈地道:老夫人,若有办法的话,草民如今就不会这样站着了,实在是没办法了。
不会的,不会的陈氏喃喃说着,随后声音突然尖厉了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总之一定要救允礼,他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
老夫人先不要激动,本宫相信十七爷一定可以熬过来。她的话令陈氏平静了一些,但眸中仍有很深的惧意。
她真的很怕允礼出事,若真是这样,不止果亲王府会没落,她后半辈子也将没了依靠。允礼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允礼在床上不住地颤抖着,嘴角一直有黑色的血溢出,脸上的黑气时浓时淡,令人心惊不已。每一片从他嘴里取出来的参片,都被血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