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默然点头,挥手示意紫容离开,而他自己则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坐在椅中。
孩子,徐氏有了他的孩子
他记得,曾经佳陌也怀了他的孩子,可惜未能活着生下来,而今徐氏也有了,可是同样不能生下来,真是悲哀得很
可是再悲哀又能如何,他亦无能为力,这个孩子不死,死的就是徐氏甚至是他。
说到底,一切还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权利,若今日,他为皇帝,他要保徐氏,哪个又敢不依。皇位他已经为此付出了许多许多,可究竟何时,他才能将那个皇位牢牢抓在手里
弘时不知,就像他不知胤禛的寿命几何一般
在弘时步出厢房后,一直守在外头的王忠迎上来,刚唤了声王爷,就听得弘时道:随本王入宫
王忠愣了一下,随即联想到刚才从这里出去的紫容,小声道:王爷,您难道想去见徐贵人见弘时不说话,他赶紧道:王爷万万不可,您这样去见她,会出事的。
王忠是弘时身边,唯一一个知道当初发生在慧安寺之事的人,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本王只说入宫,何时说去见徐贵人再胡说八道,看本王不拔了你的舌头弘时扫了王忠一眼,冰冷的眸光令王忠不敢再出声,只默默地随在他身后。
至于紫容那边,一路急赶来到宫外,却是在宫门口犹豫了起来,凭白无故带包药进去,守门侍卫肯定会询问,万一自己回答的不好,令他们起疑,从而送去太医院请太医检查此药的成份,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大一包药,藏也藏不了。
正自着急之时,药突然被人夺走,将紫容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是弘时后,方才稍稍心安,疑惑地道:二阿哥你想做什么
过一会儿你再进来,我在前面等你,别多话。弘时随手将药递给王忠,示意他收到怀中,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参见二阿哥看到弘时过来,守在宫门的侍卫连忙低头行礼,他们皆看到王忠胸口鼓了一块,像是藏了什么东西,但没一个人敢过问。
待他们走不见踪影后,紫容方才入内,往前走了一段路后,果然在一个僻静之处看到了弘时,重新拿到了那包药。
快将药煎了给你家主子喝吧,若有什么不对,就赶紧来告诉本王,本王在坤宁宫。虽然弘时不能去翊坤宫见徐氏,但对于她服用打胎药还是充满了担心,故借看望那拉氏为由,留在宫中等候消息。
紫容答应一声后,快步往翊坤宫赶去,徐氏正一脸焦急地等在屋中,看到紫容回来,连忙道: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主子放心,什么事都没有。紫容安抚了一句后,唤了一个宫人进来,将药递给她道:赶紧去把药煎了。
宫人愣了一下道:可主子刚刚才服过药,现在就煎会不会早了些
这是我专门求来的药方子,对治主子的病最有效不过了,赶紧去煎。一听是这么回事,宫人再没有犹豫,立刻拿了药出去。
待其走后,徐氏紧张地道:紫容,那真的是坠胎药吗,不会有问题吧
主子放心,那是奴婢亲自去抓的,不会有任何问题,等得这服药喝下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徐氏紧张地点点头,你出去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事吧
紫容沉默了一下,道:事情倒是没有,不过奴婢遇到二阿哥了。
二阿哥这三个字令徐氏心颤不已,轻轻道:这么说来,你都告诉他了
紫容点头道:二阿哥看到了那包药,逼着奴婢问,奴婢没办法只能照实说。
徐氏苦笑道:其实这些事情,不知道远比知道更好,因为知道后,除了痛苦难过之外,便什么都做不了。
紫容劝道:算了,主子不要再想这些了,待服了药之后,您就将之前的事全部忘了,永远都不要再想起,好好做您的徐贵人。或许您这辈子都不能得宠于圣前,但奴婢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徐氏用力握紧她的手道:我知道,这宫庭对我来说,是一座华美的牢笼,它给了我贵人的身份,却也限制了我今后几十年的人生,而你则是这座牢笼中仅有的温暖。紫容,遇到你,是我的幸。
紫容微笑道:或许,这就是奴婢与主子之间的缘吧。
在一阵短暂的静默过后,徐氏道:紫容,你能不能告诉我,二阿哥知道那件事后,有何反应
主子,您何必不等紫容说完,徐氏便道:我知道不该想这些,但我忍不住,紫容,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看到她一脸哀求的样子,紫容如何忍心拒绝,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临了道:能够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药带进来,也多亏了二阿哥,他还说若主子有什么事,就让奴婢去坤宁宫告诉他。
徐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坤宁宫的方向,弘时他并没有忘了自己,他一直一直都有将自己放在心上,只是因为身份悬殊,才在那次一别之后,再未来见过自己。
只可惜,她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不能为弘时生儿育女,只盼来生,她不为贵人他不为阿哥,能够于平凡之中相守到老。
徐氏想得入神,连有人走进来也没发现,直至听到紫容的声音方才惊醒过来,凝眸看去,只见熹贵妃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徐氏连忙就要下床,凌若出声道:徐贵人身子不好,躺着就是了,无需行那些虚礼。
虽然凌若这么说,徐氏还是在床上行了礼,随后道:这么热的天,娘娘您怎么过来了
凌若就着杨海端上来的椅子坐下后道:本宫在宫中待得无聊,便过来看看徐贵人,说起来,徐贵人这病前前后后都快一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