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天黑时分,那人方才回来,他绕着乱葬岗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更不要说是弘历的人。
听得这话,王忠放下心来,走到抱着剑闭目养神的暗鹰面前,毕恭毕敬地道:大人,咱们可以动身了吗
虽然弘时说所有人手任由他调配,而他又是弘时的心腹,但在暗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头子面前,依然不敢有一丝放肆,甚至尊称一声大人。否则真要是惹怒了他,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来一剑,要真是这样,可死得太冤了。
暗鹰眼也不抬地道:时辰尚早,等两更之后再动身。
王忠原想早些办好弘时交待的事,也好放下一桩心事,而且拖得越晚,就感觉越渗得慌,但暗鹰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照办。
虽然此处没有人打更,但两更一到,暗鹰便睁开了眼,对坐立不安的王忠道:行了,走吧
昨日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些泥泞,没走几步路,鞋底便沾了许多泥,越往乱葬岗走,这一路之上就越荒凉,到后面已是野草遍布,春虫嘶鸣的声音越来越响,脚边的野草堆里,经常会跳出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甚至有一条蛇游过,借着月光能够看到这条蛇头部呈三角形,乃是一条毒蛇。
王忠示意众人停下脚步,紧张地注视着那条蛇,一直等它游远后方才轻吁了一口气,再次往前去。
还没走到乱葬岗,便已经能够看到四处飘飞的鬼火,鬼火是绿的,也是冷的,让人还没走近,便已经觉得浑身发凉,寒毛倒竖,众人之中,神色乃至眸光没有一丝变化的,也就暗鹰与另一个暗卫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在死人堆里打滚的,又有何好惧。
王忠不记得这一路上自己到底咽了多少口唾沫,咽到后面,他觉得嘴巴里的唾沫越来越少,只能干咽。
此次随王忠一道过来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当初来扔萍儿与红缨的人,他踩着满地的人骨骷髅,又或者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的残肢来到某一个不起眼的鼓包前,颤声道:总管,就就是这里了。
一听这话,王忠连忙唤过一路跟来的几个侍从,命他们拿出带来的铁揪,就着这个小丘挖下去。
他们将萍儿与红缨埋得很深,足足有一丈,这也使得她们没有被野狗拖出来啃食,依然好好地埋在那里,只是尸体开始腐烂了,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如果他们这么扔着不管,就像王忠说的,除非弘时将几座乱葬岗一寸寸的翻起,否则还真找不到被埋在深处的萍儿两人。但弘时太过仔细,不愿出现一点问题,岂知他这么做,恰好是中了计。
在连暗鹰也没有察觉的远处,一群人正伏在草丛中,注意着王忠等人一举一动,兆惠与阿桂赫然就在其中,其中兆惠手上拿着一只千里镜,这东西虽然稀奇,但对于兆惠来说,要弄一支并不是什么难事。
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去抓人了阿桂在一旁问道。
兆惠轻声道:不急,等他们把尸体挖出来再说。
不急不急,你都说多少遍了,究竟咱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阿桂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白天时分就带人一直埋伏在乱葬岗处,每一个乱葬岗都有相应的人盯着,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报给他们二人。如此一直等到黄昏时分,终于有探子来报,说发现有人出现在郊西乱葬岗附近,并且有人在乱葬岗徘徊,所以他们立刻悄悄赶来此处,与原本埋伏在这里的人汇合,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了,才等到鱼儿上钩,可兆惠就是不让他出去抓人,可是将他给憋坏了。
兆惠放下千里镜道:急什么,咱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难道还怕他们逃走不成,待会儿有你显威风的时候。
阿桂哼哼两声道:我就怕你一直等着等着,结果可以抓到的人也被你给等没了,到时候看你怎么跟四阿哥交待。
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兆惠摸着下巴道:虽然四阿哥说只要能拿到萍儿二人的尸体就行了,但我认出那群人当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是二阿哥的心腹王忠,你说要是能把他也给抓了会怎么样
你确定阿桂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千里镜,因为天色太黑的关系,再加上王忠他们并没有燃火把,所以只能借着天上的月光隐约看一个大概,至于样貌却是无法看清了,真不知道兆惠是怎么辩认出来的。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假过。兆惠回了一句后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咱们要是抓了王忠会怎样
自然是比光抓两具尸体来得有用了,到时候看那个糊涂顽固的图理琛还有何话好说。而且他是二阿哥的心腹,一定知道很多隐秘,要是能把他的嘴撬开,二阿哥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阿桂皱了皱眉道:他肯不肯开口就不知道了,而且他只是一个奴才,能不能真的指证二阿哥,谁都不知道。
没关系,他嘴硬,咱们可以慢慢与他玩。兆惠露出一抹冰冷诡异的笑容,看得旁边的阿桂一阵发寒,推了他一下道:行了,别摆你那个吓人的笑脸上,盯牢一些,要是可以动手了,我就发信号,可不能让他们逃了,否则我可没见脸去见四阿哥。
在兆惠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乱葬岗时,一干侍从也是将萍儿与红缨的尸体从坑里抬了出来,王忠捂着鼻子,极力想要隔绝那一阵阵的尸臭,但臭气还是不断从指缝中钻进来,令他几乎快要被薰晕了。
王忠忍着充斥在口鼻之间的臭气,道:赶紧拖去没人的地方烧了,咱们也好回去覆命。
与此同时,一只红色的烟花冲天而起,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四周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月色下出现许多黑影,且到处都有,将他们重重包围起来。
在王忠慌乱不知所措时,暗鹰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来,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