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杨应熊的话,刘师爷不敢擅自看信中的内容,只能问道:大人,这封信可是英格大人给您的
杨应熊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将信递给刘师爷,后者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脸色比杨应熊还要难看,拿着信纸的双手更是不住颤抖,大人,英格大人他他要您杀杀太子爷这这可是大罪啊
杨应熊冷然道:本官知道,但你以为本官与你现在还有退路吗
这句话令刘师爷沉默了下来,他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建议杨应熊在押送布齐进京的路上,送其归西;但杀一个布齐与杀一个当朝太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若是这件事没曝光,自是一切问题都没有,怕就怕一旦泄露出去,那就是诛九族之罪,谁都别想活命。
卑职明白,可这件事刘师爷还待要说什么,杨应熊已经道:这几日果郡王那边可有动静
为了慎重起见,他不止派亲信监视着布齐的宅子,还监视着福云客栈,确保两边一有什么异动,他都可以知晓。
没有,果郡王一直在客栈中养伤,没有任何异动,想来他还不知道太子爷在这里。不等杨应熊问话,他已经知机地道:至于布齐那边也是一样,虽然一直想要打听那位贵人的身份,但除了大人与卑职之外,再无人知晓,他又怎可能打听得到。
杨应熊默默听着,过了许久,站起身来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想要成为人上人,少不得犯犯险。
大人,您当真决定了吗直到这个时候,刘师爷的声音还在打颤。
怎么,你不敢了杨应熊冷冷扫过刘师爷,后者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头皮发麻,不过同时头脑也异乎寻常的清醒。就像之前杨应熊说的那样,到了这一步,除了继续依附英格之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再说,英格还派了人来,凡京城的大家族,都豢养暗卫,他所派的人一定就是那些隐藏在阴暗处的暗卫,这些人如果发现他们有任何异动,只怕会先杀了他们。
想到这里,刘师爷低下头道:卑职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他的话令杨应熊眸中冷意稍退,在烧毁了那封密信后道:在那些人来之前,先不要打草惊蛇。
刘师爷刚要说话,忽地有人走了进来,令杨应熊为之一惊,连忙用袖子盖住桌上的奏折。
刘师爷看到走进来的人,面露惊色,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拱手道:卑职见过知州大人。
不过那丝惊色并没有逃过布齐的眼睛,他呵呵一笑道:刘师爷免礼。
在走到杨应熊面前后,他拱一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布齐来了,快请坐。虽然两人一直暗地里较劲,但身在官场,又怎会不懂面和心不和的那一套,哪怕明明已经恨不得欲除之而后快了,也依旧可以保持相谈甚好的表相。
在命下人奉上茶后,杨应熊客气地道:布齐你来找我,可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
布齐态度恭谨地道:衙门并没有什么事,是下官刚才在外头看刘师爷急急忙忙来找大人,唯恐大人这里会有什么事,需要下官做,所以特意来看看。
杨应熊闻言,目光扫过刘师爷,后者连忙道:让知州大人见笑了,是卑职自己遇到了一点事,急于来求大人帮忙。
哦,不知能否相告布齐一直记着刚才刘师爷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意,又岂会轻信了他的话,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知道刚刚谁来找过刘师爷。
这个刘师爷为难地看了杨应熊一眼,他刚才只是随口胡说,又哪里真说得出什么事来。
杨应熊不急不徐地笑道:既然刘师爷不好意思说,就由本官代他说吧,反而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罢了。抚一抚须,他续道:刘师爷的小儿子在私塾里与人打架,伤了人,那家人说要报官,虽说伤的不重,但刘师爷还是有所担心,是以提前来与本官说一声。
布齐点点头道:原是这样。
正当杨应熊以为布齐信了自己这番谎言后,布齐却突然道:可为什么刚才下官看到的有驿站的人来找过刘师爷,然后刘师爷就紧赶着来见大人了,难不成刘师爷的小儿子打伤人之事,还与驿站有所牵连
他的话令杨应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好,同时心中暗恼,这个布齐,分明就是故意挖个陷阱让他跳。
见杨应熊与刘师爷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布齐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大人,怎么了,为何不说话
杨应熊挨过来,故作不在意地道:哦,没什么,刘师爷要进来的时候,正好驿站的小吏将公文送过来,刘师爷就一道拿进来的。
布齐挑一挑眉道:下官怎么不知道大人最近送过公文去驿站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杨应熊抚须笑道:不过是一桩小事罢了,本官见不甚要紧,就没有惊动布齐你,你不会怪本官吧。
下官不敢。布齐眼中尽是怀疑,不过下官既是听说了,不免有些好奇,还望大人能够告之,究竟是什么小事需要动用驿站。
杨应熊淡淡地道:都说了是小事,何必再提呢。
在杨应熊说话的时候,布齐眼尖地注意到露在杨应熊袖外的一角绫面,黄绫封面,这不是递给皇帝的折子吗难道这就是刚才刘师爷拿进来的东西刚才他虽看到驿站小吏将东西交给刘师爷,却因为隔得远了些,没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可是杨应熊瞒着自己给皇上递什么折子,难不成他知道了四阿哥的身份,想与自己抢功可他又怎么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连折子也是自己亲手送去驿站的。